沈初瑶说的便是那副梅花画轴了,当初穆明舒特意让人将画轴给她送过去,只一眼她瞧着上头的小字便笑不出来了。画轴上的墨迹很新,明显就是新作的,不管是画技还是字迹沈初瑶都认得出是赵奕彴的。可为什么赵奕彴新作的画会从穆明舒手中送到她手上来,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就值得深究了。
既然知道事情不对,沈初瑶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暗地里也着实调查了一番,得到的结果却更加让自己生气。圣旨下来以后,最受伤的人是她沈初瑶才对,赵奕彴不但不出面安慰安慰她,反而还亲自画副画作送给穆明舒,恭贺她封为县主。
这一事沈初瑶虽然没有找赵奕彴捅出来,但是她都记在心里,她明白这不过是穆明舒的一个小计谋,所以她越加要当作没有的事一般,但是这样并不代表她待见穆明舒,所以说出来的话也不甚好听。
那广西都督的嫡长女王若婉也是个拎得清的,闻言也不说什么,心里却对沈初瑶越发鄙夷,要不是自己的母亲与她母亲是亲姐妹,她断然是不想与这等人交往的。
众人一前一后的进了弘法寺,丫鬟婆子们把东西送去歇息的厢房放好,主子们就进正殿焚香膜拜。
刘氏领着穆家三个姑娘跪在蒲团上,闭目诚心祷告一番,这才拿起签筒慢慢摇出一支签来。
穆明舒也学着她的样子摇出一支竹签,她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倘若真的有用,那人这一世又如何过得这般辛苦。
她葱白的手指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签,还不曾看清上头的字,就听得一声嗤笑:“穆家妹妹,你这是求姻缘吗?”
不用抬头也知道这刻薄的声音出自谁的口。
刘氏侧目看见一身华贵的沈初瑶,神色很是不悦,她从容的站起身来,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开口到:“这是谁家的孩子在佛门清静之地乱嚷嚷。”
沈初瑶原本笑意莹然的脸上顿时一变,冷哼一声:“今岁都十七了,连门像样的亲事都没有,不求姻缘难道还准备在家当一辈子的老姑娘?”
她就是要踩穆明舒的痛脚,谁让她不痛快,她也不会让别人好过。
“谢谢这位姑娘关心,我们家姑娘眼里都容不得沙,即便当一辈子老姑娘也好过饥不择食毁人姻缘的好。”刘氏一脸正色,大有一股你家大人不教你,我替他们教教你的意味。
沈初瑶气得银牙咬的吱吱响,饥不择食毁人姻缘不就是含沙射影的说她。
跟在沈初瑶身后的王若婉瞧着情况不对,忙出来打解围:“对不住这位夫人小姐,我表姐不会说话,还望各位海涵,莫同她计较。”又拉了拉沈初瑶的衣袖:“初瑶表姐,你可记得姨妈说的话,切莫耽搁了正事。”
沈初瑶闻言撇撇嘴,冷哼一声:“哼,老虔婆。”到底是晚辈不敢大声说。
王若婉眉目一动自有丫鬟走到案前捻起三支线香,将它点燃,然后递给沈初瑶。
沈初瑶将线香接过,抵于额头跪在蒲团上深深拜了三回,这才让丫鬟呈上去插进香炉。
没有人知道她嘀嘀咕咕的说了什么,大概也没人会好奇,刘氏带着穆家三个姑娘转身出门,只有穆明舒转头看了一眼,却见她双眉蹙起略显难受,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团上,双手交握立于腹部。
穆明舒勾唇嘲讽一笑,眉目间皆是冷意。
刘氏带着穆家三个姑娘出了正殿,便寻了解签的僧人。
那解签的僧人接过刘氏跟穆明舒的签,取了签文来,这才在坐下抚一把山羊胡,笑眯眯的一脸祥和的说:“这位夫人是下签,这个小姐的倒是上签。”
又问:“是夫人的先解还是小姐的先解?”
穆明舒自然是让给刘氏先,那僧人便也不客气的问她求什么,这才捻着山羊胡打量刘氏一番,开口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不瞒夫人说,老衲看你的面相却是子女缘薄。”说完又行一佛礼口中喃到:“阿弥陀佛。”
“多谢大师。”刘氏双手合十朝解签僧人作揖,原本还有些希翼的,此时此刻也再无念想。她一脸灰拜,如霜打的茄子,这么多年也才育了一个女儿,不用他人说她也知道自己定是子女缘薄的。可自己心里有数是一回事,从这些个大师口中知道又是一回事。
只所以选择来弘法寺,也是因为这里求的签最灵验,刘氏默默叹口气,心道给夫君寻摸妾侍之事只怕耽搁不得了。
那僧人说话的时候,穆明舒一直盯着他看,却见他神色自若,谈吐调理清晰,甚至她都快以为那僧人说的话都是肺腑直言了,却又见他撞上自己目光时表现出来的一丝不自然,只一瞬即逝,穆明舒心里也有了底。
“大师还望帮我看看这签。”穆明舒清浅一笑,杏眸清澈,亲和力大增,让那老僧人以为方才那直击心底的目光是错觉。
他轻咳一声捻起那一缕山羊胡说道:“不知姑娘求什么?”
“姻缘。”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姑娘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必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夫贵妻荣,子息环绕……”
那僧人还不曾说完,穆明舒便无礼的打断:“大师,曾经有个得道高僧给小女子批过命,他说我印堂发黑,满身煞气,是那天煞孤星,一生无夫无子女,年纪轻轻的还落得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她的声音很轻缓,仿佛再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可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