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彴出事那是迟早的事,对于穆明舒来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虽然比预想的快一点,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她并不能明白,为什么云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见云姑面色不善,她还是摆摆手,让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这才开口问道:“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昨儿半夜,赵奕彴赶路去往下个县区赈灾,却不曾想半夜让灾民截了赈灾米粮,并且痛下杀手,赵奕彴身重数刀,最严重的一处距离心口只差一寸,随行的二十名侍卫死得只有四位,当然灾民也死伤不少。
据不完全统计,侍卫加上灾民总共死了七十余人,米粮被抢,宸王殿下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剩下的四名侍卫皆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奏报连夜快马加鞭传到御书房,紧接着出事的地方官为了自保,不得不奏报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灾民,而是一群霸山为王的山匪。
嘉文帝大怒,让大理寺彻查此事,务必要个水落石出。
大理寺卿本就是赵奕彴的人,只需将山匪的嚎头喊出来,这件事就算不是山匪做的也成了山匪做的,至于那些个传说是山匪的人到底是不是山匪也无人得知。
云姑不带一丝情绪的将事情道来,穆明舒面色苍白,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死了七十余人?”
“对,除了十六个侍卫,其他的都是知情的村民,没一个活口。”云姑语气冰冷的补一句。
穆明舒的脸色更加无血色,是她太自以为是了,狗急了也要跳墙,更何况赵奕彴那样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七十余人,整整七十余无辜的人,全部都命丧黄泉,至死都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抬起雾蒙蒙的杏眸,怨恨,悔恨,这样纠结的情绪在她眼中一览无遗,她说:“云姑姑,我,那,那些人都是我害死的,都是因我而死的。”
前世,穆明舒很积极的替赵奕彴处理了米粮之事,一直到雪灾过去,算上那两个因为问题米粮而死的人,整个大都在这次灾难中死去的人也不曾超过十个。而这一世却因为她从中作梗,整整死了七十余人,这七十余人的命可以说是她一手掐断的。
云姑见不得穆明舒这副懦弱的样子,她是战场上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对她而言成大事者手上怎么可能不会沾染上无辜人的鲜血,但凡上位者都是踩着别人的人头而一步步走上去的。
“明舒,你要明白,想要做大事绝对不能畏首畏尾。今日死的不过是七十余人,他日有可能就是七百,七千,乃至七万,如果每一次你都像这样悔不当初,那我劝你,不要再跟赵奕彴斗下去。再怎么咽不下心里那口气,你也必须要咽下去,将那些眼里容不得沙的性子收敛起来,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嫁了,安度这一身。”
这是云姑劝诫她的话,穆明舒到底只是个闺阁女子,年纪又不大,即便心再狠也不会狠到哪里去。所以云姑还是希望穆明舒放下心中那块疙瘩,不要再跟赵奕彴起冲突,毕竟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做事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可云姑有哪里知道,穆明舒是死过一回的人,就算她放下自己的仇恨又如何,谁能担保赵奕彴不会登上宝座,登上宝座之后会放过穆府的人。穆府在军中的声威远远超过坐拥江山的帝王,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喜欢这种感觉,像赵奕彴这种人,更加不会喜欢。
穆明舒将云姑的话听进去了,她告诉自己,若是不能硬下心来看着别人死,那就必须等他日看着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死。
一连好几天,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停的抄写佛经,只有不停的抄写,才能让她心里有一丝自我欺骗的安慰。
外头情势多变,穆明舒都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一局赵奕彴赢了,她再做什么都没有任何意义。赵奕彴拿自己的命去博了一局,不仅将米粮之事处理得干干净净,还将自己先前的臭名声挽回了不少。
尽管还是有人将他遇袭之事剖解得淋漓尽致,但依旧不能盖过他为国为民险些身死的好名声。
对于这件事最终的发展,是超出了意料之外的,赵奕衡竖起大拇指对赵奕彴佩服得五体投地,嘴里却说:“要是本王下刀的话,绝对不偏不倚,让他一次性死个透彻,免得活着受罪。”
大雪飘零多日,终于在正月十七这日停了,天空中纷飞的雪片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艳阳。厚厚的积雪被太阳光一照,便融成了水,到处湿答答的,天气儿倒是越发冷得厉害。
宸王殿下赵奕彴已经被挪回京城王府了,但凡在朝的大臣不管愿意与否都去探望一番,而还在伤中的赵奕彴就躺在床上迎来送往,一人不落。
穆将军穆礼也去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型矮小的青衣小厮,那小厮隔得远远的就冲还躺在床上的赵奕彴勾唇一笑,无声的说:“宸王殿下。”
面无血色的赵奕彴面色一变,继而猛的咳嗽一番,整个人显现出疲惫之态来。
不用他开口,自有官员自动说道:“想来宸王殿下已经累了,我等就不打扰殿下养病了。”
赵奕彴抬抬手,一副连开口说话气力都没有的样子:“多谢各位来探望本王,有心了。”
众人鱼贯而出,那青衣小厮并没有随穆礼离开,反而踱步到赵奕彴跟前,屋里头除了二人再无其他人。一张清丽无比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意,穆明舒索性坐到床边,对着赵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