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明舒跟问夏问冬交代一番,又叮嘱到:“让马房派马车送你们去,务必要将话带给各位掌柜。”
问夏跟问冬闻言一脸肃然,虽然不明白自家姑娘这么做的用意,但也知道这是正经事,当下二话不说披着棉斗篷,撑着油纸伞,踏着越来越大的雪势出了府。
直到亥时末,两人才踏着风雪归来,听见事儿都安排好了,心头的那块大石这才落了下来,人也觉得疲惫了。
问春打来热水伺候穆明舒洗漱,叨叨絮絮的说:“还说今儿个守岁呢,二姑娘就三姑娘那都睡得可香了。”
穆明舒拆掉头上的发饰,冲打磨得光亮的铜镜呲牙一笑,继而脸色一僵,面无表情的问:“舅舅跟舅母还未睡吧。”
“没呢,老爷也夫人定是要过了亥时才能睡的。”问春缴了帕子,递给穆明舒敷脸。
“先放着吧,我看会书,等过了亥时再睡。”穆明舒散了头发,拿起妆台上的紫檀木梳通头发:“你先下去吧,一会我再叫你。”
主子还不想睡,问春也不好说什么,重新端了铜盆出门去,临走时还不忘交代一句:“姑娘可莫看太晚了。”
雕花门扉关上的那一刻,穆明舒手中的紫檀木梳从手中飞出,直直打在房顶的大梁上,只听得一句:“哎哟。”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梁上落下来,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穆明舒想也没想,拿起妆台上的发簪,三两步走过去,从后面抵着那人的颈部动脉,仿佛他一动就马上要他命一般。
她杏眸微眯,眼眸中透露着一丝狠厉:“什么人。”
声音压得极低,能听出此时此刻她十分不悦。
且不说这个梁上君子是如何来的,细究的是他到底在这里多久了,听到了些什么,倘若不是自己方才照铜镜,也不能发现此人,就连一向对声音十分敏感的问春居然都没有丝毫察觉,可见此人绝非一般。
是刺客?应该不是!不说她还没有需要让人刺杀的能耐,就算有,能不动声响的待在韶华苑这么久的人身手自然也不差,四个婢女加她一起五个人,都不够他舔刀缝的,应该早就动手了。刺探情报?她一个闺阁女子有什么值得人家去刺探情报的。
思及此,穆明舒手上又用上两分力,倒真个怕此刻毫无形象趴在地上,身长八尺有余,一身月白华服的男子是个刺客什么的,毕竟她才死而复生,还是很惜命的。
那人却有些恼怒的锤了一把地砖,继而毫无畏惧的轻咳两声:“姑娘,所谓刀剑无眼,你这发簪自也是无眼的,可千万留神些许。”
这声音带着几丝暗哑,似是还未睡醒,又似嗓子不好一般,穆明舒不确定这声音是否听过,但是隐隐的又觉得熟悉。
她莫名的有些紧张,杏眸紧盯那人,心里却想着要不要一簪子先弄死他再说。
可,她还不曾动手,那原本趴在地上的男子,略微偏过头避开她的发簪,在地上一个转身,长臂一捞,将穆明舒抱个满怀。
完全没料想到的穆明舒被摔得一个趔趄,死死压在那男子身上,幽冷的梅香萦绕鼻尖,额头无意碰到他的下巴,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另一只被紧紧拽住的玉手狠狠抓住发簪,恨不得立马杀了这男子。
“哎哟,穆明舒,你怎么这么重,哎哟,我的下巴……”
男子的声音清晰起来,再没有那一丝不明的暗哑,穆明舒一愣微微昂起头,只见那人剑眉星目,五官精致而柔和,狭长的凤眸藏着几许笑意,扯着嘴角一个劲的乱嚷嚷,顿时她心头的火越发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