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是沉闷的性子,又藏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心事,心里害怕得紧,竟然过得阵子便病起来了。
一烧就是三日三夜,可把问春同问冬吓坏了,她们虽然同问秋有了嫌隙,可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姐妹,见她病得不省人事也心生不忍,两人轮流守着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只望着她早日康复才好。
穆明舒叫人给她请了大夫,又掏了药钱,赏了那许多东西下去,又想着人病着最是脆弱还叫人去穆府请问秋的亲娘过来瞧瞧。
问秋的亲娘李氏来的时候,问秋已经退了烧,人也清醒了,瞧见她亲娘来还有些恍惚的不真实。
李氏绞了干净的巾子,帮问秋擦拭出了一身汗的身子,给她换上干净舒服的衣裳,这才语重心长的道:“你自小极少生病,怎的这一次却病得这般厉害?可是在王府过得不好?”
问秋瞬间眼泪就下来了,捂着脸儿也不说话,哭得一抽一抽的。
李氏到底慈母心肠,见女儿这样子,一边轻轻拍着她,一边细细声问道:“可是这王府里头的人欺负你?”又道:“你心里有甚个不舒坦的,只管同娘亲说,若真个有人欺负了你,便是娘亲不能给你做主,王妃定然也会给你做主的。”
问秋猛得摇头,干哑的嗓子发出细碎的声音:“不是的,不是的,王府里没有人欺负我。”说着坐起来一把将李氏搂住,却哭得越发厉害了。
她在王府过得很好,虽然只是穆明舒身边管饭食的丫鬟,可依穆明舒在睿王府的地位,到底也是个十分得脸的丫鬟,自是没有人敢欺到头上来,主子又是个宽和的,只要做好分内事,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苛责。
只是,她心里藏了个龌蹉的心思罢了,这心思不仅要藏得深深的不叫人发现,还要强迫自个千万不能做出糊涂的事来。
穆明舒同她寻的那门亲事,不管怎么瞧都是极好的,她也曾安慰自个,只要嫁了人,有了家,那龌蹉的心思定然会消散,日子也会越过越好。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听到穆明舒同她们商量婚事的时候,她一想到日后要离了这里,就悲从心来,那些个理智俱都不见了。
知晓问秋不是叫人欺负了,李氏一颗吊着的心这才放下一半,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似她儿时一般轻言细语道:“那可是王妃给你指的婚事不好?”顿了顿又道:“若是为了这事儿,你自不必难过,前些天儿娘亲托人去问过了,那家人家境殷实,家风也好,那位也长得不错,你自不必担心。”
可问秋听得李氏说起自个的婚事,便越发哭得厉害起来,李氏不知她心中所想,还是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又想到女儿从怀里抱着小小的一个,到如今都要成亲了,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感概,情不自禁的说起她年幼时的趣事。
那些个事儿有些是问秋记得的,有些是问秋记不得的,她窝在李氏的怀里默默的听她说着,心里却无端的想起自个到了年纪刚进韶华苑当差时的场景,又想起这些年穆明舒是如何对自个的,越想便越是喘不上气来。
她突然抬起泪汪汪的眼对李氏说:“娘,你带我出王府去吧。”
问春瞅着这母女两应该叙话叙得差不多了,这才摸出穆明舒赏下来的好茶泡上一壶,又带上大厨房送来的点心,准备送进屋里头,却不想还未进屋就听得一声脆响的耳光之声。
问春心里一颤,越发将脚步放得轻了往前走几步,闻得李氏后头说得那句话,脸色大变,茶水点心也不往里头送了,转身便往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