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穆明舒正躺在摇椅上头看闲书,闻得这一声整个人惊站起来,不住的唤春夏秋冬:“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问夏赶紧从外头进来,安抚道:“问冬去打探消息了,夫人莫急。”
穆明舒那心慌了许多日的毛病终于没有了,可此时此刻更多的是担心。她没有等来问冬,却等来了披着蓑衣的温子然。
温子然显然是急匆匆而来的,身上穿着家常的长袍,外头套着厚厚的蓑衣怎么瞧怎么怪异。
他见了穆明舒也不说别的,只道:“大坝崩了。”
“什么。”穆明舒吓得后退一步,叫问夏扶住,捂着心口半天才缓过气来:“不是才修缮好,怎的就崩了。”顿了顿又想到温子然怎么会知道,复又道:“哥哥快些去瞧瞧到底甚个回事,他,他早上还说要去大坝巡视一下,怕雨水太猛了。”
温子然蹙着眉头一点头:“我正准备去。”又安抚她:“你且放心,睿王吉人自有天相。”
穆明舒瞧着他大步流星而去的背影,整个人都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她伸手摸着已经五个月的肚子,心中不住默念:赵奕衡,你可千万不要出事,一定要平安归来,我跟孩子还等着你。
晨间穆明舒还给赵奕衡亲自披了蓑衣,送他离开,却叫他走出去复又转回来在穆明舒的面上亲一口:“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穆明舒刮着脸皮子笑他:“都要当爹的人来,还总这般没羞没臊的。”
赵奕衡哈哈笑,复又搂着她啃了一回这才大步离去。
如今大坝崩了,城里头都这般慌乱定然是淹进里头来了,也不晓得他刚好在大坝到底有无避开。
问冬出去打探消息,大半个时辰后才浑身湿漉漉的回来,头发都黏在面上,瞧着无比狼狈,如今已是十月初,天儿有些冷了,他站在廊下瑟瑟发抖,也不进屋,只道:“夫人,爷着人传话回来了,让您待在家里哪也莫去。”
穆明舒从屋里头冲出来,急急问道:“你可见着他人了?”
问冬摇摇头,又道:“外头乱得狠了,夫人千万莫要出去。”
可不是乱得狠了,靠近大坝的几座村子一息间就淹没了,里头的人有无逃出升天的都不晓得。城里头虽然不至于叫洪水淹了,可到底地势低的地方水深两尺寸步难行,闹得人心惶惶的。那些个平头老百姓好些都收拾家当上山避难去了,街道上乱成一团,方才她就是叫那些人挤得不得不随人流行远些。
穆明舒咬着唇,想着赵奕衡既然能差人来传话,定然是没事的,她思忖半响这才叫问冬赶紧下去换衣裳,又叫问春把杨清河请过来。
赵奕衡同苏州的官员在府衙商议了一些事这才一同去巡查大坝,查探水深,对于抗洪之事赵奕衡虽然是做足了准备的,可他更放心的是刚修缮过的大坝。
那大坝的用料都是他亲自监督着的,万不会出现偷工减料的事儿,此番便是洪水来了也定当扛得住。
可他万万没想到大坝居然会出事,眼瞧着那些滚滚而来的大水覆盖庄稼,淹没村子,那些叫大水冲走的人一一从自个眼前飘过,而他只能站在高高的灯塔上看着,甚个也做不了。那些个生命叫自个亲眼瞧着他们流逝而去,心里那种悲伤难过叫他一个大男人忍不住红了眼。
所幸的是,他同那些官员所立的灯塔是十分稳固,便是这样大的水也未曾冲垮。
温子然到的时候,赵奕衡已经组织船只救人了,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划着小渔船,手里还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瞧见有幸存者便赶紧拉上船来,这一幕叫温子然不得不叹一句,他能叫穆明舒喜欢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赵奕衡显然也看见温子然了,待温子然的船只一到,他便将手里那个孩子交给温子然,他所乘的小船上头已经有了四个人,人人蹲在船只上瑟瑟发抖。
“府衙还没淹水,你将这些人先送去府衙里头,顺便替他们瞧瞧。”又道:“倘若一会府衙淹水你便要做好准备将这些人转移到山上去。”
温子然点点头,五味杂陈的看着赵奕衡,到底只说得一句:“你万事小心。”
赵奕衡唇瓣都冻得发白了,闻言一笑一头扎进水里头,不多时又从里头捞出一个孩子递给温子然:“还有气。”说完这句便又扎进水里挺起几个浪花便消失不见了。
温子然带着那些被救上来的幸存着急赶急的到府衙,里头已经或坐或躺的有许多人了,他眉头一蹙将那些人先安置好,这才一一替那些难民看诊。
杨清河穿着男装,随车送来了许多衣裳,还架起了锅熬粥,这些的物什都是方才临时花高价钱买的,成衣店里头的衣裳几乎叫她买空了,粮食也管够。
她见了温子然还道:“我请了几个大夫来,药材也管够,外头也架了锅开始熬姜汤,你一会记得乘一碗来喝了。”说得这句便又去忙起来了。
温子然点头,也顾不上杨清河,一通忙碌下来,抬眸就看见杨清河笨手笨脚的抱着个孩子喂粥水,瞧着她眉眼温柔轻轻的逗那孩子笑的模样,叫温子然心里一暖,唇边勾起笑意。
赵奕衡那头从早上出去,半夜都不曾回来,他不仅要搜救幸存的百姓,还要安抚他们,寻地儿安置他们,确保他们不会再受第二次伤害。
府衙里头已经满满当当的安置不下了,要不是穆明舒及时叫人把自个铺子的仓库清空,把人安置到那儿去,只怕到了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