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范姜推门进来,陆容余光扫过,赶紧咬断嘴里面条,把刚才风卷残云之势收的干净净,规矩的像个刚进门的小媳妇。
范姜也没在意,转步挪身,侧坐在陆容对面,把手里的剑放在桌上,拾起一只干净杯子,到了口茶吃,缓缓道:“你身子还虚,吃不得太油腻的。”
陆容呲溜一口吸掉面条,道:“姑娘费心了,姑娘此番大恩,陆容以后若有机会必将好好报答。”
范姜也没客气,一边吃茶一边言道:“见不得你死在那而已。”
陆容不知如何回答,低头吃面。
范姜也不看陆容,眼睛看着门边柜子上一盆翠竹,道:“你恢复的到快,不愧是军士出身,晚些时候记得换药。”
陆容仿佛也觉得一边吃一边说话实在不雅,放下筷子道:“姑娘那药真是灵,怎么配的?可否告知?”
范姜轻声道:“你弄不到,就连我也就剩下不多了。”
陆容一时语塞,只有喏喏道:“姑娘破费了,破费了。”
范姜回过头来,见碗中尚余不少,笑道:“你吃你的。咱们萍水相逢,无需那么多礼数。”
陆容满脸堆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实在是饿了。”说罢又拿起筷子,稀溜溜的开始吃面。
范姜淡淡一笑,问道:“你准备往哪去?”
陆容动作略顿,眼神也有些暗淡道:“我也不知道,本就是想到找个地方养好伤势,再做打算。”
“你在哪里服役?”
“幽州倒马关,半月前在灵丘战败逃出来的。”
范姜点点头,道:“灵丘之战,燕敕军五千步兵对北蛮五千步骑。主将朱洪、副将迟羽、蒋北平皆战死,总计三个营的士兵,逃回去不到两百人。若不是玄皂军及时支援,恐怕一场世间少有的全歼战,便要写入史书了。”
陆容夹面条的手一下就抖了起来,本已尘封的惨痛记忆瞬间冲上脑海,老黄,梨子等人的面孔又浮现眼前,眼眶也湿润了。
范姜似也察觉到了,但还是继续说道:“那场仗打的惊天动地,惨烈无比,你还能活下来跑到这来……”说道这,范姜一双眼又一瞬不瞬的盯住陆容,继续道:“你是阵前脱逃?”
陆容霍就站了起来,脸上眼泪鼻涕一下全迸发出来,双拳紧握,红着眼睛,沙哑着嗓子道:“老子不是逃兵!”
范姜一歪头,躲过喷溅过来的面条残渣,歉意一笑,依旧不紧不慢的道:“想来你也不是,你身上带着的军旗和身上的伤,都言明了。”
陆容听闻此话,满腔愤怒和悲凉一下子全被憋在胸口,说不出话来,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范姜伸手拿起桌上一只干净杯子,提壶倒了一杯茶,推到陆容跟前,微笑道:“喝口茶,小心伤口又崩开,都说了药我也不多了。”
陆容一把抹掉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红着眼睛坐下了。
半晌谁也没说话。
陆容心中渐渐平静,却又突然想起一事,脸色也略略阴沉下来,缓缓道:“姑娘怎知这么许多?”
范姜一直也没看他,只把一头秀发撩至身前,用手捋顺,答道:“此事想必大同府早已各地皆知了。北蛮对于自己大胜的战役,总会于汉民跟前炫耀。”
接着范姜嘴角含笑,道:“再说,我如果和北蛮军队有关系,又怎会救你?”
陆容心中大呼妖怪!这范大姑娘心也太细了吧。仿佛能看穿自己的心事,看似随便两句便可将自己说的手足无措哑口无言。
陆容赶紧收起脸上表情,一板一眼的道:“姑娘不要误会,在下没这个意思。”
范姜站起身来,也看不见表情,拿起剑来,走出房门。
陆容心中悔恨,暗骂自己蠢,比起人家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自己咋没早想到这茬,白白得罪了救命恩人免费饭票。
正在陆容捶胸顿足懊恼不已的时候,范姜又迈步进来,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姿势,依旧是抱剑靠在门边,脸上的笑意都差不多,见陆容直愣愣的看着她,把手中一物抛给陆容,陆容接过一看,原来是一只瓶子,正是之前在路上敷的那药。
“省着点用,明天还我。”
陆容嗯嗯点头,刚想道谢,范姜左右摆剑制止,继续道:“早点休息,我住隔壁,不许进来,有事可在门口喊我。”
说罢转身出门,留陆容在房里拿着药瓶发愣。
你倒是把门给我关上啊。陆容心说。
一夜无话,陆容睡了个饱,
第二天一早,陆容爬起身来,抻了个懒腰,这软塌暖被舒服的紧,陆容梦都没做一个。
推开窗,一阵寒风迎面吹来,陆容打了寒噤,倒也精神了。
活动了一下筋骨,发现身上竟都不在酸痛了,只是有点脚步虚浮,自是心情大好。
推开房门,陆容伸头看了一眼隔壁,发现房门紧关,范姜好像还没起身,扶着二楼栏杆,陆容唤伙计给打盆水上来净面,却突见范姜竟坐在一楼一张靠窗座位,正在用着早饭。
原来她早就起来了,陆容老脸一红,赶紧装作看不到,回身洗漱完,又剃胡刮鬓,整理了下衣衫,才下楼来见。
陆容长得不丑,相反还有那么些许玉树临风之姿,身材高挑匀称,皮肤原本白皙似饱读诗书的公子哥,后来入伍操练,稍微黑了些,也强壮了些,更添男子气概。只是几日逃难,面黄肌瘦,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像田间耕作的辛苦老农一般。
陆容昨日狼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