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见虞琬宁离得稍远些了,季安辰不知怎么的,居然心中一松,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瞧着他这模样,虞琬宁只是心中暗笑原来调戏一个小少年,是这么好玩儿的一件事。
不过她还是收起方才那戏谑的笑脸,正色道:“方才你问是我什么人,我现在便告诉你,你可定要记清楚了,我叫虞琬宁,是大将军府嫡出三小姐,当今天皇后娘娘的娘家侄女儿。
你我名义上虽可算作表亲,但并无血缘之亲,将来终有一日,我会成为你的妻子,在一起一生一世,白首不离,所以,在我嫁你之前,定不许你纳旁的侍妾,更不许娶旁人为妻,否则,我虞琬宁定不与你干休。”
季安辰:“……”
他忽然觉是脑子有点不够用,世间女子多矜持温驯,哪有这样子上赶着来说要嫁人的,而且还一副“你只能是我的,也必须是我的,谁也抢不走”的架势。
尤其对方看起来也不过十岁左右稚龄,怎的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有些无措地咧了咧嘴道:“可你明明知道,似你我这般身份,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将来会被如何指婚,当真是天知道了。所以你今日特地来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呢?而且……以你我当下的年纪,说这些事情未免也太早了些罢,我看着,你也不过十岁罢了。”
“错了,我没有十岁。”
虞琬宁淡淡地道:“我不过是身量比同龄人高了些许,其实我今年只有八岁。”
季安辰:“……”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今日所说的任何一句话,实在是都超出了他生平认知,他当真是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见季安辰一脸无语地望着她,虞琬宁接着道:“我当然知道你我的终身大事终究是要皇上或皇后娘娘来指婚的,不过事在人为,我们一起想办法便是,总比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听天由命,将自己的命运拱手交于他人去随手拨弄的好。”
这便是妥妥的“我命由我不由天”了,季安辰一时对虞琬宁颇有些刮目相看,他甚至无法置信这样的话会从一个八岁女童嘴里说出来。
世间有这样勇气的人,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没有几个。
似虞琬宁这般如此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女子,实在难得一见。
“可是……”
季安辰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道:“按说你是母后的娘家人,若想要嫁入皇室,原就不是难事,虽然母后属意于淑宁表姐为太子妃,但你若一心嫁入皇家,便是选三哥都比选我这个最不受重视的皇子强,你这又是何必呢?”
“你错了。”
虞琬宁看着季安辰,正色道:“我要与你在一起一生一世,白首不离,与你的身份无关,只与你自己本人有关,即使你不是皇子,甚至你不叫季安辰,但只要是你,只需是你便好。
你是皇子,我便做你的皇子妃,你是寻常人,我便与你做一对寻常……富贵人便好,反正即使你只是个寻常人,我也养得起你。”
季安辰:“……”
人家说出这样的话来,让他可说什么好?
只是,莫名地,季安辰心里忽然有种满足的情绪,仿佛这世间,若有这样一个人挂念着他,守候着他,他便什么都不缺了。
自记事起,他就极少见到母亲,顶多逢年过节时在宫宴上见一见,就这还不是每次都能见着,因为母亲身份低微,不得父皇宠爱,有些宫宴,父皇甚至都不让人去请母亲参与。
虽他名义上是被养在寿康宫太后膝下,实际上不得宣召,他也不可擅自进入太后寝宫,经常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太后一面,偶尔见着了,也只是一脸严肃威重地问他功课而已。
所以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之爱,也从未体验过祖母的温情。
若说这世上除了两个侍女之外,还有人对他有些许疼爱的话,那便是姑母福安长公主了。
只是姑母多在宫外公主府,只偶尔入宫来给太后请安时,会召他来说话,偶尔,姑母也会接他到公主府玩儿,但也顶多只是暂住,并不能常留。
但每次姑母入宫,或去公主府玩儿,都是季安辰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姑母会摸着他的小脑袋教他读书,会对他笑,会亲自替他梳发。甚至三、四岁时,姑母还曾抱过他。
所以今日听了虞琬宁的这番话,季安辰只觉得整个人、整颗心都涨得满满的。
于是便也正色道:“你我年岁不大,将来的事天知道会有多少变数,尤其我身为皇子,将来终身之事如何安排,全在父皇母后一念之间,由不得自己做主,此时若说承诺什么,不免有信口开河之嫌,但有一点我能保证,便是在婚事定下之前,绝不纳妾。”
听了季安辰的话,虞琬宁不由地在心底暗自笑了一下,说起来,也是自己太心急了些。
自己是重生一世的人,可人家季安辰并没有,如今还只是个小小少年呢,能承诺至此,已是难得了。
而且不在没把握的情况下瞎许诺,可见季安辰重言重诺,不是个信口开河的轻薄之人。
对呀,这就是他虞琬宁的夫君,世上最好的男儿。
“你既这样说,我可记住了。”
虞琬宁轻笑着道:“若有朝一日,你背信弃诺,看我如何收拾你。”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年少夫妻的闺房嬉笑这语。
只不过虞琬宁上一世与季安辰近十年夫妻,时常顽笑,所以说得极为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