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琬宁能这样说,可见事不寻常。
只是两个人再怎么不安,此时也不敢开口询问。
很快,孙氏便被带过来了。
只是今日被带去清点库房,孙氏不甚配合,过程中不免多有拉扯,再加上后来又被关起来,整整一日下来,只给了一碗稀粥,她却也因心中惶然,一口未动。
所以此时发髻散乱,衣衫也有些不整,一张脸惨白着,半点也没了往日做掌事姨娘时的气势。
“这……这是怎么了?”
孙王氏被她女儿这模样吓得不轻,已年逾五十的人了,一时手足无力,差坐从圆凳上滑下来。
虞德陵原本已经稍许平息的怒气,此时看见孙氏,又有些发作起来。
便瞪了她一眼道:“你自己说。”
“是,都是奴婢的不是,惹老爷夫人生气了。”
孙氏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向虞德陵和虞夫人磕了个头。
然后转向她父母,带着哭腔道:“爹,娘,这几年我一心顾念着家里,给家里送回去不少银钱,还有些府中的贵重物件,其实都没经过老爷和夫人允准的。今日三小姐清查库房,瞒不住了,求爹娘可怜女儿,将那些东西都还回来罢。”
“这……”
原本还伸出手打算去扶自家女儿的孙王氏,听了孙氏的话,一双手便顿住了,然后慢慢地收了回去。
孙氏的那个幼弟,大约是从小被父母和兄姐宠坏了。
此时一听说要将以前拿出去的东西都还回来,便有些急了,也不待父母发话,直接就嚷嚷开了。
“这是什么话?二姐嫁到你们虞家,你们虞家本就该给我家聘礼,这是天公地道的事,再者说了,这些年我二姐还给你们虞家生了一位千金和一位公子,这便也是天大的功劳。还辛辛苦苦殚精竭虑地打理家务,不算功劳也算得上苦劳罢,她孝敬娘家些东西,怎么就不行了?再说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还有讨回的道理?”
以虞德陵与虞夫人的身份,不便与这等愚昧无知之人争辩,只是沉了脸,没有说话。
虞琬宁冷笑一声道:“你这话就错了,孙氏当初入府,不过是做妾,何来聘礼一说?不过是我阿娘仁慈,一句客气话罢了,你们便真当那是下聘了?说得明白点,不过是你家二姐的卖身银子罢了。
为人妾室,侍奉主子与夫人,生儿育女,原是本份,何来功劳一说?我阿爹阿娘宽和待下,抬举孙氏,让她掌事理家,打理内务,原是对她的一番信任。可孙氏是怎么报答我阿爹阿娘这番看重的?”
说到这里,虞琬宁已是秀目含威,见那孙氏的幼弟不服,还要辩解,哪里会容他开口说话,不待他张口,便又说道:“这些年孙氏在日常用度上给二姐绍垣多有偏颇,偶尔也往你们家里送些银子,我阿爹繁忙,我阿娘仁善,只觉是人之常情,向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想竟纵得孙氏愈发地无法无天起来,贪污田庄收入,与奴才合谋诈取府中银钱不说,竟还胆大至将府中库房里的东西也偷偷私挪出去,你只道她孝敬娘家,却不想这府中一应物事,上到金银宝物,下至一针一线,无一不是我大将军府的财物,不是她孙氏私人的。
她不经我阿爹阿娘允准,便私自贪挪送给娘家,不是偷窃又是什么?怎么就叫赠送了,她有何资格将府中财物私自赠于外人,此时要追回,有何不对?”
“怎……怎么就叫赠于外人了?”
那孙大成被虞琬宁这样一个小辈说得一时脸上挂不住,便勉强辩解了一句:“再怎么说,我女儿也是嫁到你们虞家的,两家本就是亲家,是一家人,如何叫送于外人了?”
“呵……”
虞琬宁反倒被此人给气笑了,讥诮地盯着他道:“我大将军的亲家,乃是我阿娘的娘家,书香世族叶家,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说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
难怪你们能养出孙氏这样的女儿来,我竟不知你们这脸皮厚到如此地步,什么叫你女儿嫁到虞家?她是妾,妾通买卖,说不客气点,她是卖到我们虞家的。
我阿娘出了银子买了她,她便与你们家再无瓜葛,哪里来的亲家?哪里来的一家人?我阿爹阿娘仁慈,多少给你们一点脸面,倒纵得你们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了。”
虞琬宁这番话说得极其凌厉刻薄,那孙大成夫妇被说得满脸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孙家的两个兄弟虽心中不服,但虞琬宁的话有理有据,他们二人皆是愚钝之辈,一时也无力辩解。
孙氏跪在地上,听着虞琬宁的这番话,一张脸倒是越来越显得惨白了。
“今日我便将话放在这儿。”
虞琬宁沉着一张俏脸,丝毫不留情面地道:“往日孙氏偷摸给你家塞银子,只要不是太过份,我们也就不计较了,可既然你们贪心不足,连库里的东西都敢偷,那我们也不必再留什么情面。
今日且放你们出去,一日之内,将从我大将军府搬挪出去的物件给我送回来,便是少了一片碎布,也定不与你干休,还有,往日里孙氏偷送给你们的银子,也得给我吐出来,便是少了一个铜子儿,我也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孙大成夫妇是连孙子都如虞琬宁这般大的人了,孙氏兄弟也是两个青壮男人。
此时却被虞琬宁这个一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片子,居高临下地训斥,脸上实在是挂不住。
那孙王氏便有些不服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