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男人此刻背景板般的站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阴翳下也看不出脸上神情。
似乎是感受到目光,女人抬眼望了过来。那双极端诡谲的眼睛在猫眼中与她的对上,下一秒,瘫软在地上的青年再一次费力地抬起手敲了敲门,刺目的血红擦在门板上,他张了张口,微弱口型重复着的是“救我”两个字。
不知怎的,眼看着这一幕,她心中蓦地浮现出几个字来。
——机会来了。
而几乎是在即刻,卷发女人笑着伸出匕首又挑断了一根青年的脚筋。地上的青年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女人动作明明是对着他的,眼神却透过猫眼在看她。
她在卷发女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极端危险的危机感。
赶紧逃。
那个好像潜意识一样的声音继续说到。现在正是好机会,趁着女人杀掉青年的时间赶紧逃跑,既能有机会逃命,又能借她之手除掉青年。
她没有问自己为什么需要除掉青年,自从那个早晨莫名其妙地醒过来之后,很多事情都像是下意识默认般的刻在她脑子里。例如她不奇怪无处不在的监视摄像头,不奇怪为什么自己一个普普通通的住户需要这样拼命才能活着,也不奇怪此刻为什么想要杀死青年。
这就好像是她身体里的本能。
——她开始怀疑这种本能。
一种抽筋拔骨的粘腻声响隔着一层门板响了起来,就算猫眼的视物范围有限,也能够轻而易举地从令人毛骨悚然的动静与不似人惨叫中想像出门外的情景。
她的手就放在把手上,只要一按下去,有可能青年会因此获救,也有可能两个人双双倒地送回快乐老家。
判断只在一念之间。
“开门,警察。”
她瞳孔紧缩,眼睛一眨不眨盯着猫眼。当看到门外走廊大步走来几个身形的瞬间,一股重力压在手腕上猛地下按,大门打开的吱声回荡,眼前人影散去,再有的只剩下女人苍白而冰冷的狰狞面庞。
那副皮囊狞笑着,伸长手臂朝她砍来。
明明那造型奇异的刀尖并没有触到,她脖颈一痛,好像带着血痂的伤口已经再次开裂流血。
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地向右滚地躲避。空档中她余光一瞥,发现原本角落里的男人早已失去踪影,什么来者警方也是假,空荡走廊中只剩下女人那副狰狞而冰冷的面孔。
或许不一定是死局。
她握拳指甲陷进肉里,短暂的痛楚使得大脑又清醒了几分,眼神死死盯着那枚带血槽的刺刀,而后猛地翻滚起立!
后一秒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膝盖一软没站起来,踉跄两步跌倒在旁边。
青年:“……对不起……我还趴在这里呢。”
她:“爬!”
血刺裹挟着劲风与女人僵硬狰狞的面庞逼近眼前,她瞳孔紧缩,一瞬间迫切希望自己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什么隐世高手,在危机关头及时激发身体潜能觉醒反手给这女人一击。
然而并没有,她只是丛林大楼里一个普普通通的55层住户。
她只是这场鸟类审判中的一员。
她只是头戴苍蝇面具的人。
她只是……
不,“苍蝇”并不是她。
苍蝇一直在看着所有人,苍蝇可以是任何未知身份,虽然她拿着苍蝇面具,但不一定就代表她是苍蝇。而乌鸦……乌鸦,则主导了每一场死亡的发生。
——“谁会来做牧师?”
——“是我,乌鸦说。用我的小本子,我会为知更鸟做牧师。”
卷发女人是乌鸦。
她头猛地后仰,在看清血刺尖端的一瞬间转身翻滚。突然而来的茅塞顿开并没有完全使她转变为逆转战局的高手,不过是提供了另一种思考方式的解法罢了。
“小心啊。”
名叫傅怀安的青年下半身都浸泡在血泊里,见状还十分身残志坚地抖抖索索说了一声。她现在简直都没空去理会青年,被逼到一个角度实在躲不过去了,只能偏头硬挨下女人的那一击。
不知是不是巧合,血刺的那一刀捅进了左侧脖颈几乎一模一样的位置。
结痂的疤刺穿,温热血液流出来,她能够看见卷发女人脸上那不似人的僵硬冰冷微笑。
卷发女人收回一击,冷硬的神情中硬是带上了点类似惊异的模样来。显然是没有料到那几乎是必杀的一击竟然只是在对方脖子上开了个小洞,手中刀尖转了半圈,就看见倒在地上的人略显狼狈地捂着渗血的脖子爬起来,迎面对上时目光里有谨慎有顾虑有犹豫,却唯独没有胆怯。
女人挑了挑眉。
“你现在不过是个废物罢了。”女人顿了顿,原本僵硬惨白如纸人的神情终于因为动作而鲜活了一些。“如果是第一天,你或许还有能力可以跟我对上。但是现在,就凭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
她单手捂着流血的脖颈,语气中也带上了点躁意。
“我是没资格,也不知道这破楼里到底为啥那么多神经病。所以现在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要杀的话就赶紧动手,要么就干脆把事情完完全全地说给我听,别老是学谜语人那套。”
“我不用杀你。”
血刺在卷发女人手指间灵活地舞了几下,“傅怀安已经替你死了,所以你还有幸可以再去下一层。”
她眉心猛地抽跳一瞬,下意识地垂头去看趴在血泊中的青年。后者正大张着嘴在那里挣扎着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