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里,有一种仪式叫做“请神”。
跟某些古早的封建地区所推崇的那种迷信手段不一样,中央教会所谓的请神,是一种意义上的召唤仪式。专业人士管这叫“圣降”,事实上也就是召唤神明的一种。
据说他们的先辈,曾经成功召唤过“神”。而那一次圣降的出现替早期的教会骑士团赢得了边境战争的胜利,时限长达百年。
也就是在百年之后的今天,边境再次沦陷,而随着时代发展变化已经不再设有“骑士团”这个职务概念的中央教会,则又一次迎来了生死存亡的关键。
几名内阁的长老与教皇耶摩站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状。
秦九渊坐着轮椅构成了形状的其中一角,他显得肉眼可见的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在往会议室的外面瞥。耶摩轻声喝了一声,道:“轮到你了,阿撒斐勒。”
秦九渊这才似有所动地抬眼,他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长老与神父们,终是抬手接过了那枚递过来的十字。
“诸位,”曾经的红衣主教轻声开口。“将中央教会的存亡,赌在一个缥缈虚无的‘圣降仪式’上。你们觉得,这真的符合我们最初设立的初衷吗?”
“阿尔。”耶摩没有说话,身边那名鬓发灰白的老者平静地喊了一声,他说道:
——“我们祈求圣降,代表我们相信父神,而如若父神不帮我们,代表神明相信我们。”
秦九渊似是有些轻微怔愣,反应过来之后,他轻笑一声,坐在轮椅上摇了摇头。
他说:“好,那我相信你们。”
耶摩眉心一跳,还没等从这番话里品出什么言外之意来,就见处于仪式阵法最关键位置的红衣主教拿起十字的尖端对准自己脉搏割了下去,面不改色地手腕朝下,将涌出的鲜血滴在地板上临时而仓促画出来的繁复图腾之上。
血液一滴一滴落下,在场的长老神父无不是中央教会当年名震一时的人物,这会儿却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指令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耶摩率先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以一种几乎低喃的嗓音念出在场众人都耳熟能详的主祷文。紧接着那名白发老者也闭眼照做,两人的声音起初十分微小,但渐渐的,随着围成阵法里相对年轻人的声音加进来,便变得敞亮而恢弘。
“我是你的剑,你的权杖,你的花枝,你手里的枪。”
“我会战斗,以圣临与哀歌铸成的血肉之殇。我会反抗,贫瘠荒廖中生出的玫瑰是我胸膛开出的扶桑。”
“我的父神,愿你永远加冕于圣堂。我所为之事不是为你,只为花瓣上半抹余惶。”
而若是此时有人睁眼来看,就会发现整体庄严肃穆的仪式中,有一个人始终没有像他们那样闭眼虔诚祷告。
秦九渊靠在轮椅上垂着眼皮低眉看着这一幕,明明是坐着的,他的神情看上去却有些恹恹的傲慢。这样的神情几乎从来不会在圣迦南的红衣主教脸上出现,那名大主教始终是温和的带着善意,好像拥有一颗能够包容万物的心一样。
男人动了动身子想要按住血流不止的手腕,却在一瞬间牵扯到了刚进行过断肢修复手术的左腿。他有些吃痛地嘶了一声,本想着干脆彻底眼不见心不烦,却在想到了什么之后还是耐下心来一点一点将手腕上的伤包好了。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抬眼去看一遍又一遍念着主祷文的众人。
耶摩脸上已经开始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身边的长老们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去。虽然大家口口声声说着“如果父神相信我们的话我们就自己解决,大不了出去跟赫克尔拼了”,但事实上谁都知道,最好的结果就是能够成功召唤神明。
不然的话,鲜血与战争怕是要再一次席卷上整片大陆,所有笼罩在光明神圣光下的人们都无法幸免。
“这又是哪个垃圾搞出来的烂摊子……”
秦九渊坐在轮椅上兀自嘟嘟囔囔了一会,好在其他神职人员吟诵的声音够大,暂时没有听见他口中大逆不道的话语。
“啧,找到了。”
坐在轮椅上还不知道安分的男人活动了一下手脚,他拍拍腿一个十分潇洒帅气的动作起身,下一秒因为左腿的无力原地跌坐回轮椅上。
沉默地盯着那条破腿看了一会,秦九渊面目阴沉,终是没有办法,退而求其次手摇着轮椅潇洒帅气地滑行至阵法的中央。
“出来干活了,荣耀。”
他这样说道。
……
“……那我现在也以同样的方式杀你一次,看看你会不会做到我这一步来。”
赵以归说这话时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浅笑着像是在说“今天中午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饭”这种类似的话语。秋玹没理他,因为知道以这死变态的性格来说越是搭理他他反而就越来劲。
她手中短刀再一次擦过赵以归耳畔,自监狱试炼场回来之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再直面这种程度的实力压迫,虽然并不是支配者真身,但也足够喝一壶的。
赵以归根本就没怎么用心,有以下没一下地跟她对刀,看上去就跟闹着玩似的。
“秋玹啊,”他似是轻微叹息一声。“是你的能力退步了吗,还是这段时间以来忙着努力活下去根本没有时间去锻炼自己?想要把刀尖对着我起码也得拿出点像样的本事才行啊,这样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