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秋玹倒是在这一路上看到了许多曾经见过的病人患者。只不过她如今的身份不再是作为他们中的一员,而是以一个真正“局外人”的视角来重新看待圣迦南精神病院。
她并不真正在乎圣迦南如何,但她在乎坐在圣迦南首席上的那个人。
之前在饥荒世界里最后由别西卜转变的苍蝇王临终反扑的一幕幕几乎快要成了秋玹心理阴影,自从上个世界回来之后,她一直放任自己投身于绝境或是下一个世界的信息工作中去,就是为了避免多想而钻牛角尖。
现在的情势却让她不得不钻牛角尖。
按照原先“现实”里的时间线来说,秦九渊跟琪娅拉一样,是在替中央教会办事的过程中提前回来了。而回来的两天后因为世界边境的突发事件急需一名红衣主教前去救场,所以才匆匆离去。
没想到这一去就直接被他妈的紧急救护车送回中心城市,连弗雷院长那样的专家都被惊动匆匆赶到,可想而知他的伤势是有多么严重。
是什么样的任务,能够当着中央教会的面,将一名红衣主教伤到这样的程度?
秋玹大步走在圣迦南那条熟悉的昏暗走廊上,脸色阴沉得几乎要与背景融为一体。
她突然停下脚步,听见了自走廊深处传来的仿佛近在耳畔的大笑声。除了诡谲笑音,似乎在背面的转角,还有什么东西拖曳着摩擦行走在地板上的声音。
秋玹回过头去,那声音骤然消失。半晌之后,一道黑影如同猴子般飞速擦着走廊两道的墙体迅疾而来,突进到她的面前。
……
“我还是觉得好扯淡啊。”
壮实男人手里虚夹着一根烟,但因为圣迦南有明确并且严厉的规定不仅是病人禁止携带违禁物品,连负责医师跟神职人员也是禁烟的,所以他只能夹在手上未曾点燃,只是偶尔放在鼻下闻闻味道。
“怎么想都因为请那些园艺方面的专业人士过来解决问题吧,猎手局请私家侦探过来是什么意思啊?不说这事跟猎手局有什么关系,单是从……”
“好了阿光,隔墙有耳。”
“哦……”
他们一行人现在正处于圣迦南后院的玫瑰园里,一名园丁打扮的负责人员正在苦口婆心说着些什么。
“从我被特聘到这里开始,我照顾这些花已经有三四年了。”园丁是个看上去十分淳朴的女人,她的胳膊手臂十分有力,能够明显感觉到衣服底下微微隆起的肌肉线条,并不像是这个年纪绝大多数的女性那样。
“我可以保证说,这些花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我照顾它们,虽然每个星期按照条约只需要来圣迦南两次,但是就是这短短两次的时间,我没有一次是马虎大意地糊弄过去的。”女人拍拍自己的胸膛,似乎是为这话增加可信程度。
“但是就从昨天开始,玫瑰开始枯萎了。”她话音一转,看上去心痛万分地朝着人群指了指花园深处那一片花枝。“你们敢想象吗,玫瑰竟然开始枯萎!这象征着什么,还不就是……呸呸,我什么都没说,请原谅我我的父神……总之,这件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可能我照顾它们四年了,到了今天才突然出问题了!你们的报告里可要给我如实地写,我一直是很尽责的!”
“好了女士,你情绪稍微缓一缓,这里暂时没你的事了。”
虽然龙三面部神情看上去同样有几分倦意,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将那名仍在义愤填膺的园丁给请走,并且再三保证他们的调查报告里面不会写任何出格的内容,这才送走了园丁。
事实上刚才园丁未曾说出口的一句话或许可以作为关键线索。那就是这片大陆上谁都知道,玫瑰是光明神的象征,尤其是种在圣迦南里的玫瑰,某种情况下而言地位可能比一些神职人员还要高。
那么现在圣迦南里的玫瑰枯萎,则代表着……
后面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了,园丁可能也是突然意识到这点才选择猛地闭上嘴。而行刑官一行人在此刻才得以真正近距离地观察那些枯萎的玫瑰,如交代任务中说得那样,现在花园的形式很不好,几乎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大片大片的玫瑰开始凋零,干枯的花瓣就直直落在泥土上,清洁人员也不敢进来清扫,就只能任由它们腐烂重新解体进生长出来的泥泞。
“但我记得我们来圣迦南的时候根本没出过这种事啊。”
壮实男人是曾经跟着雅和秋玹他们夜探玫瑰园的,他十分清楚这片娇艳欲滴的花朵底下都有些什么不吉利的东西,故而这回跟龙三他们站在一起没有亲自下去。
“是吧,就算现在这是哪个病人的精神世界还不清楚,但是大家经历过的时间线肯定都是一样的啊。为什么明明现实里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却记录在了这家伙的记忆里呢?”
“蝴蝶效应是谁都说不准的,阿光。”龙三轻轻叹了口气,“就像这个时间线里阿撒斐勒不也没在早餐的长桌上出现吗,有些时候谁都不知道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就会带来多大的转变。”
话音刚落,变故骤生。
来自蓝河公会的宋双,本来弯着腰脚下碾过几支玫瑰的尸体,抓着把铲子就想要挖什么。后一秒众人只来得及听见他闷声的惨叫,在光天化日之下,所有人竟眼睁睁看着从泥泞里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掌,一把抓握在宋双的脚踝之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事实上宋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