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面前不起眼的独立木屋就是老太太的卧室。
当老爷子要推开屋门时,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老太太贴身穿着单薄的真丝睡衣,外面披着一脚羊绒大衣,从屋里走了出来,又向着那老槐树走去。
全程不看老爷子一眼,视若无物。
老爷子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把卧室的屋门关上,随即快步跟上老太太。
打底有二十年,他们这对老夫妻都没有同过房。
而自打老太太搬到后院居住以来,这间卧室,就从不允许老爷子踏入半步。
老太太开了灯。
老槐树下亮起了昏黄的夜光。
收拾完杨茂的薛直端来一杯温热的白开水,老太太接过水杯,便是旁边的小木凳上坐了下来。
和老爷子不同,老太太没有喝茶的习惯,对于品茶更是没什么兴趣。
要么喝白开水,要么喝白酒。
“小兆子病重,出国治病去了。”
“我年纪大了,大家都担心哪天我一觉不醒。”
“我自己的身子骨自己清楚,但即便我自信不会那么快离世,可却难堵悠悠众口,现在杨家上下,人心惶惶。”
“也确实,我再自信,毕竟岁数摆在那里,哪天真两眼一闭了,杨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可一日无主,否则百年基业,必定毁于一旦。”
“杨瑞那边,还需要你出面,叫他回来一阵子,等小兆子治好病回来了,再让他离开,作为报酬,以后云瑞会所在华南华东随意发展,全程绿灯,当然,华南华东以外的地方,不可染指。”
“当爷爷的叫不动大孙子,传出去你也不怕人家笑话,还有脸来求我?”老太太放下水杯,冷笑着说道:“当初你自己亲手种下的苦因,如今苦果已成,再苦,你也得往下咽,咽不下就自己想办法吐出去。岁数大了,可命根子还在,别活得不像个男人,让我姜梦蝶看不起你。”
“我这是给你面子,才来找你说这个事,若非如此,我分分钟有一百种方法,让那小子乖乖滚回杨家来。”老爷子声音阴沉,顿了顿,又道:“别忘了,是你先违反了约定。”
“看来杨茂那条眼高于顶的狗腿子在我大孙子那儿吃了不小的亏啊。”老太太嘴角噙笑,笑容莫名。
“那废物是你的孙子,小兆子也是你的孙子,你为何如此偏袒?”老爷子愠怒道。
杨瑞,杨兆。
老爷子把杨兆往死里宠,把杨瑞往死里践踏,那是有原因的,有实实在在的原因。
可老太太宠杨瑞放养杨兆,这着实是说不通了。
老太太面不改色,声音悠悠地说道:“小兆子也是我孙子,没错,但这孩子天生反骨。”
“你说他天生反骨就天生反骨?”
“我姜梦蝶看人,这辈子没看错过。”
“就算是他天生反骨又如何?他还不是我杨家人?从他出生到现在,你管过他吗?你有教过他半点本事吗?小的时候,他在外面被人别的孩子打得鼻青脸肿,他哭着来找你诉苦,你连正眼都不看他一眼!”
“天生反骨者,可庸碌,不可怀才,更不可助长其嚣张气焰,否则害人害己。”
“姜梦蝶!”老爷子勃然大怒。
他好恨!
好恨!
“嗯?想跟我叫板?还是想跟我翻脸?”老太太眼眸微抬,平静如水。
老爷子哑然。
“我老早就说过,杨兆当家,杨家必败,你不信,至今都还执迷不悟,我劝不动你,也懒得劝。”
“日子啊,还长着呢,希望你有生之年,能够看到杨家落寞的那一天,也好让你明明白白的走,别一辈子活到头来还得带着糊涂入黄土。”
老太太语重心长,又夹杂着冷笑。
“从你选择袖手旁观的那一天起,杨家兴盛衰败,都与你无关,所以犯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小兆子怎么样,我心里有数,就算他是第二个阿斗,我也能把他扶到那个位置上稳坐泰山,杨家会不会败,你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即便将来小兆子执掌大权,我也有信心让杨家五十年内不会走下坡路,五十年后怎么样,你我都无法预料,也犯不着我们来操心。”老爷子冷声说道。
“五十年内不会走下坡路?”老太太失笑一声,“好大的口气!”
“五年内,杨家必走下坡路,这是我给你最后的忠告,信与不信,随你。”
“好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接着休息了,以后这种芝麻蒜皮的事情不要再来打搅我,特别是关于你杨家的事。你杨家兴盛衰败,与我无关。”
“你违反了约定!你把那个人的本事教给了杨瑞!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老爷子怒吼道。
“没有交代。”
“姜梦蝶!”
“你和杨瑞的事,我不插手。”
“当真?”老爷子忽然狰狞一笑,“现在这个世道,要一个人死有很多种办法,要一个人绝望同样有很多种办法,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宝贝大孙子给弄没了?”
“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你要有那个本事,尽管施为。谁不会死?无非早晚的事情。你要是能把杨瑞的尸体送到我面前来,我无非多费点工夫挖个坑把他埋了罢了。”
“好!希望这回你说话算话!”
“我姜梦蝶从不屑于出尔反尔,之所以违反之前的约定,那只不过是因为我没把当初的约定放在心上。”
老太太回了卧室。
老爷子在老槐树下站了一会儿,冷冷一笑,便也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