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寿安堂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容沨眉眼微动,嘴角渗出一丝冷笑:“父亲何必这般疾言厉色,女儿说了自己受了冤屈,自然不会是说谎。祖母也说了认一个理字,如今女儿尚未解释洗脱冤屈,怕就被父亲几句话给定罪,不能翻身。”
容侯爷一时语噎。
容老夫人瞧着容沨不似往日怯懦糊涂,缓缓开口道:“侯爷在前面儿应酬了一天,先喝口茶歇歇,先听四丫头怎么说道。”
容沨将目光落在赵繁身上:“繁姐姐之前说我那衣服上沾染的有情香?”
见赵繁迟疑,心中冷笑,缓缓道:“繁姐姐只需回答我的问题便是。”
赵繁下意识将手中绢帕攥紧,摸不清楚容沨问这话的意思。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了,她可不能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让容四翻身。便道:“四妹妹自己做了什么,不该比我这个做姐姐的更清楚吗”。
容沨挑了挑眉,笑盈盈道:“妹妹应该清楚什么?是清楚姐姐出现的巧合,还是清楚姐姐一闻便能闻出妹妹衣服上沾染的气味儿是情香。”
这话一出,众人神色变得有几分复杂,一闻便能闻出是情香,除非是精通医理或是调香之术,可这两样赵繁可谓是一窍不通;要么就是赵繁曾经闻过这种香味儿,并对这种香味儿印象深刻,可一个住在大宅深院儿的姑娘又怎么会闻得这种东西。
赵繁脸色有些发白,两手对容沨已经恨得是咬牙切齿,眼眶微红道:“四妹妹是想说,是姐姐故意陷害与你吗?可四妹妹别忘了,你身边的贴身丫鬟已经把你所做之事全部都一一招了出来,你又何必这般费尽心思故意攀扯我。舅舅和外祖母若是不信,大可问问胡嬷嬷,当时她也在场。”
一直站在容老夫人身后的胡嬷嬷适时出声,将那丫鬟找出来的话全部说出来了一遍,四姑娘如何嫉妒二姑娘得好亲事,如何爱慕王家公子,又如何准备勾引,破坏结亲云云。
“那丫鬟也是个心术不正的,贴身伺候在四姑娘身边,不能规劝主子,留着日后也只会教坏四姑娘。老奴便做主把那丫鬟给发买了出去。”胡嬷嬷正色道。
容沨冷笑道:“胡嬷嬷不愧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人,真是好大的威风,奴才发买奴才,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知道的以为胡嬷嬷为人刚正容不下那等心思龌蹉之人,不知道还以为胡嬷嬷为了其他的留不得那个丫鬟。”
容老夫人将手中的佛串啪地一下放在桌上。
胡嬷嬷脸色一变,立马跪在地上,道:“今日老夫人本就犯了头痛旧疾,又因四姑娘一事更是头痛难耐,老奴只是一时气恼那丫鬟没有带好府上的主子,还要连带老夫人受累。老奴便将她给发买了出去。老夫人恕罪。”
胡嬷嬷三言两语就将自己身上的罪责推了个一干二净,暗指容沨犯事在前任性妄为,又为自己博了一个体贴主子的好由头。
容老夫人道:“胡嬷嬷今日之事确实欠缺妥当,可四丫头你若在说不清楚你身上的冤屈,祖母就只当你是为摆脱罪责,而故意在这儿拖延时间胡乱攀扯她人。”
容沨眸子淡淡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自以为自己解脱危机胡嬷嬷和赵繁两人,于是轻轻短笑了几声道:“祖母不必着急,这事儿既是关乎沨儿的名节,我自然得要让有心算计我的人心服口服。”
“繁姐姐刚刚还没有回答清楚,妹妹刚刚问你的事情,那情香你到底是怎么闻出来的?”容沨慢悠悠的语气带着几分威势。
“繁姐姐既然说不清楚那情香到底是怎么闻出来的?,不如妹妹请让别人来帮你说。”容沨将手缓缓放在自己的伤口处,语气带着几分威势。
赵繁尚在疑惑疑惑,下一秒却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身子轻晃,嘴唇发抖:梳、梳画……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应该……
只见一十五六岁的女孩被人押了进来,脸上带有抓痕,头发也被扯得一半散了下来,她脸上全无血色,额头隐隐冒着冷汗,跪在地上止不住地哆嗦。
赵繁犹豫半晌才出声道:“……梳画,不是被胡嬷嬷给发买了出去吗?”
“发买出去?”容沨眼眸微抬,嘴角笑意莫名。“梳画,你我到底主仆一场,不要我这个做主子的不留情面,给你打了板子才肯说实话?”
赵繁呼吸一窒,粉唇紧抿,攥着绢帕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死,指甲透过绢帕狠狠地掐住自己的手心:“打板子?四妹妹真是好大的脾气,莫不是要屈打成招。”
容沨慢慢弯起眼睛和嘴角,冷冷地看向赵繁:“若今日受屈辱的是繁姐姐你,怕就不会这样说了。到底是不是屈打成招,等着丫鬟说了,就只有分晓。”
容沨冷声喝道:“背主的奴才!到现在还不说实话!”
梳画苍白着脸,双唇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十分恐惧地伏在地上。
她忽地抬起头,爬向容老夫人,哭叫道:“老夫人做主!奴婢不敢做背主的事情!是,是表姑娘……”
“是表姑娘她。”
容老夫人伸手一挥,“啪”地一声一个茶盏,狠狠地砸在了梳画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大胆的奴才,自己构陷主子,还敢跟我求饶!”
梳画瞧着容老夫人脸色铁青,胆寒地低下了头。
容沨闭了闭眼,道:“祖母,这梳画话都还没说完呢,又何必急着动怒,祖母可要好好保重身子为沨儿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