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货郎大约三十岁左右,口吐莲花,巧舌如簧。没多久,钱六家周围想换点日用品的人家,都回家去取家禽毛来换,生意极为火爆。
钱六家的位置在村口,村子里还有连片的房屋,屋脊相连,杂乱无章,就像迷宫似的。外人来到村里,十有八九要迷路。
唐军坐在一旁,冷眼观察着小货郎的一举一动。发现他对于生意好坏并非真正上心,而是在利用做生意的机会冷眼观察着村里的道路和环境。
小货郎在唐六家门口呆了一会,又一路拖音卖调地往村子中央走去。村里一些拖着鼻涕的孩子,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嘻嘻哈哈,很是热闹。
待小货郎走远,唐军仍然坐在唐六家门口闲聊。小货郎的出现就像一段小插曲。唐六热情地介绍道“我们村,隔三差五就会有一些走村串户的小货郎,鸡毛换冰糖,换牙膏牙刷什么的,很实用。有些小货郎来晚了,还会给点小钱,在村里吃住。去年,唐朝明的老婆就让一个小货郎给拐走了。唐朝明你认识吗?”
“就是前年被抓了壮丁去当兵的唐朝明吗?”
“对对对,就是他!他被抓了壮丁,他老婆一个人在家耐不住寂寞,在村里口碑不算好。前几个月,他老婆让小货郎拐走了。好在这婆娘还有些良心,一个五岁大的儿子留给了爷爷奶奶。要不然,嘿,唐朝明在我们村可就没后人了。”
唐军认识唐朝明,也知道唐朝明已经在武汉会战时牺牲了。没想到他老婆跟人跑了,家里只留下一根独苗。他和唐朝明的不同之处在于,一个是自愿去考军校,一个是当壮丁。其实都是为了抗日。
唐六说起小货郎拐走村妇的事情,津津乐道,余韵无穷。唐军冷不丁问道“六叔,这个小货郎以前来过我们村吗?”
唐六不加思索地说道“没有。以前没有看过他。你等等,我问一下桂花。”
“桂花,阿军问你,刚才那个小货郎来过我们村吗?”
桂花在厨房里忙,听说是钱军问话,连忙走出来,手还在围裙上不停擦拭着。
“这个人以前没来过。今天是第一次。”
得到桂花的确认,钱军起身告辞。远远地尾随着小货郎而去。
这个小货郎正是廉布知池带来的行动队员周晓罡。此次廉布知池带来的四名76号中国特工,都是从杭城站抽调过来的。这四个人一口江浙口音,办事十分方便。所以,钱军从口音上,根本难以判断他们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周晓罡挑着货郎担,用了小半天时间穿过整个钱家村。穿过村庄,有一条蜿蜒的山路通往宝林寺。他货担里的日用品已销售一空,变成了满满一担鸡毛鸭毛。见四周没人,他竟然拾阶而上,走上了通往宝林寺的山路。
咳——
周晓罡转过一个弯道,看见一个人头戴斗笠,坐在一株油茶树底上。这一声咳,显然是有意而为。目的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
听到这一声咳,再看到那个戴斗笠的人抬起头,这是一张他熟悉的脸,周晓罡什么都明白了!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此人有意在半山腰等着自己,肯定是不想放过他。
周晓罡的手枪藏在货担的夹层。从眼前的情势看,他根本不可能快到从货担里取枪,能用得着的武器就是肩上的扁担。
“朋友,等等,我们聊聊?”
“你是——?”
周晓罡故作惊讶的表情,让钱军暗自好笑。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斤两。
“我是九头鸟。原中统特工,现属于76号特工总部苏州分站副站长。想问一下,你为什么要自寻死路?”
周晓罡意想不到的是,钱军居然全盘托出,丝毫不隐瞒自己的身份。倒是他自己做事有些像小人,还搞什么化妆侦察?自己这点小把戏,简直碰到祖师爷了。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你。”
“有缘自会来相逢。不管你是否认识我,但我认识你。小货郎,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受雇于日本人的卖国贼!假如我在这荒山野岭干掉你,扔进山沟去喂野狼,我想不会有人知道的。”
周晓罡从钱军的言语里听出了风向,脚下的脚步也没有停止。说话间,他就到了钱军面前。只见他猛然抽出扁担,一招“泰山压顶”,扁担劈向钱军的脑袋。
钱军微微一闪,扁担劈空。周晓罡想抽回身子,将扁担横扫过来,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后臀被钱军重重地踹了一脚,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还没等周晓罡反应过来,他的腰间被钱军踩住,腰椎骨几乎疼痛欲裂,已是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臭小子,想和老子玩心计?”
钱军一把将周晓罡提了起来,猛然一拳砸在他的肚子上。周晓罡的五脏六腑就象被人扯翻了似的,痛得他浑身冷汗直流。
“告诉我,你受谁的指派?”
周晓罡被制服,哪里还敢有半点怠慢,连忙喊道“钱站长,自己人。别打啊。”
“我是76号杭城分站的,被总部抽调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钱军的眼神如一把锋利的刀,令周晓罡不得不老实交待。可笑的是,他只知道是一项特殊任务,和钱军有关。具体是什么任务,却说不上来。
“我们领头的人是特高课的行动组长廉布知池。所有行动都听从他的指挥。”
“为什么要跟踪我?”
“钱站长,我真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