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终究是在城外露宿了一夜。篝火在天亮时分还散着热度,两人起身,在溪边洗漱,然后就着溪水吃着在洛水镇购买的干饼,虽然不好吃,但是管饱。走上官道,往前几里路便是那个岔路口,有一个清风镇。早上行人不多,两人策马飞驰。
去清风镇的道路多是依山而修的山道,刚好够两马并肩而行。晌午时分,已经能见到远处三面环山的小镇轮廓,不太大,都是白墙黑瓦。山间的雾气还未消散,阳光又透过薄雾点缀,诚然像是一幅山水画卷。吴修道:“清风镇离洛城也就几十里,看上去还未浸染大城的烟火气,实在是难得啊。”
韩东来也道:“有山有水,那西面还有大片的良田,实在是好地方。老三也是的,非要去从什么军。”
两骑开始缓缓而下,绕过了一大片良田,算是进了镇。正午时分,家家户户生火做饭,炊烟袅袅,一些稚童三五成群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嬉戏打闹,由于还只是二月初,天气还有些寒冷,那些稚童大口喘着粗气,白雾茫茫。镇子多少有些清冷,不像是洛水镇那般的繁华,喜欢的人就非常喜欢这里的静谧清新。两人牵马而行,马蹄走在青石板上嗒嗒作响。一个挑水的中年汉子迎面走来,吴修抱拳道:“大哥,请问曹家怎么走?”
那人打量着二人,回道:“是在镇中,你们也是来奔丧的吧?”
吴修有些诧异:“奔丧,曹家是什么人去世了。”
那人放下挑担擦了把汗道:“二位有所不知,曹家老大去年在战场上死了,接到死讯后他母亲便卧床不起,熬过了年,前天才去的。”
吴修和韩东来对视一眼,吴修问道:“大哥能否告知一下怎么走?”
那汉子指了指,“顺着这条路直走,往前两个路口,向左走第一家便是曹家,曹家在清风镇也算是望族,二位如果找不到就问,都知道。”
二人抱拳感谢,牵马疾行。找到了曹家大门,二人在门外找个地方栓马,由于家里有丧事,大门便是敞开的。吴修和韩东来整理妆容,一前一后进入曹家,过了门房,便是一个大院,一众人顶着孝布,左右而立,看到有吊唁的客人到便不再言语,吴修和韩东来直入正堂。有人主动在棺材前烧了几张纸钱,吴修和韩东来先是伫立然后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头,被人搀扶起身,那人就问道:“二位是曹家哪里的亲戚?”
吴修轻声道:“我们是曹家宝的军中好友,家宝有些遗愿和一些遗物要我们走一趟,不成想来晚了一步,曹夫人已经去了。”
一直跪在棺材前方的少年终于抬起了头,面容有些憔悴萎靡,他问道:“我是曹家宝的弟弟,曹家瑞,家兄之前回家探亲之时曾经说过,军中有位大哥名叫吴修,还有另外几位兄弟,有韩东来,黄二和平儿,不知道可是二位?”
吴修点头道:“在下就是吴修,我身边的这位就是韩东来。”
少年对身边的老人道:“二伯,麻烦你将两位公子送到后堂歇息,等做完了法事,我就领着父亲过去。”少年又道:“二位大哥,恕在下不能起身亲自迎接,请到后堂休息片刻,法事做完我就过来。”
吴修摆摆手,“我们和曹兄弟情同手足,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办的,尽管吩咐。”
少年道:“你们不远千里赶来曹家,我们曹家已经是感激涕零,再不能麻烦两位了,请到后堂歇息片刻吧。”
吴修点头,只好和韩东来到了后堂。
后堂之上,吴修和韩东来放下包裹,不多时就有人端来茶水,吴修便和韩东来默默喝茶。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那披麻戴孝的少年搀扶着一位年迈的老者走进了后堂,那老者见到二人便开始默默哭泣,身边的少年也跟着流泪。
少年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吴修和韩东来连忙去扶,那少年道:“曹家瑞替曹家谢过两位将军,可是我大哥那般勇猛无敌,为什么会遭此不幸!”
吴修搀扶着他,道:“曹兄弟起来吧。你知道你大哥在那场死战中杀敌多少吗?足足二十七人呐!他临死之际让我告诉他的爹娘,他没有给曹家丢人!也让我告诉你,叫你好好读书,将来曹家光宗耀祖的重任就全靠你了!”
那老者听到此处便放声大哭,喊道:“我的儿唉!”
曹家瑞也是匍匐在地,大声哭泣。
吴修和韩东来也跪了下去,吴修道:“老仗,曹家宝是我们的兄弟,我们很早就八拜之交了,所以他的父亲也是我们的父亲,他的兄弟也是我们的兄弟。老三他死的早,没来及给你磕头。今天我们就替老三给你磕头了!”说着,吴修和韩东来齐齐磕了三个响头。
几人各自搀扶,各自落座。聊的都是些家常,吴修将曹家宝的遗物和军饷交给了曹父,算是了了一件事。曹家在清风镇也算是大家族,钱和势都有一些,以现在吴修和韩东来孑然一身的状态还真是帮不了什么,再说曹家也没有让他们去做什么事情。夜晚家宴之时,吴修询问了何时出殡的事宜,两人就决定在出殡以后离开,并承诺以后闲暇之余还会过来看望曹父和曹家瑞。
深夜时分,吴修韩东来曹家瑞三人散步于清风镇不宽但很干净的青石街道之上,夜晚的清风镇有些清凉,这应该是源于那条穿镇而过的小河,三人并肩而行,行走在白墙黑瓦之间,小桥流水之上。月光暗淡,三人就这样借助小河两边人家的灯光缓缓而行。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