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不知为何,卢象升此时的脑海中,就闪过了这句话。
天启二年,二十二岁的时候中了进士。随后各地为官,家小倒也在身边。但从崇祯二年勤王开始,就一直扑在了军事上。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妻小在身边不方便,也就回了老家。
如今已是崇祯十九年,这算一算,已经足足十七年了。在外多年,辛苦么?绝对辛苦!
然而,在崇祯初年的时候,各地烽火,灾荒,甚至连皇陵都保不住,当今皇上更是连下罪己诏,真得是一片王朝末期的景象。
这辈子最艰险的一战,应该是巨鹿之战。卢象升记得非常清楚,当时面对建虏之入寇,形势之严峻,真是前所未有,他甚至连给妻子的绝命信都已经写好了的。
不过幸亏太祖托梦,当今皇上奋发图强,终于重振太祖之威,从此以后,大明就逐步走出了王朝末日的氛围,形势越来越好,到了后来,更是灭了为祸多年的建虏之祸,如今之大明,至少绝大部分地区,已经不再有兵祸、天灾,大部分百姓都是安居乐业,一如眼前所看到这种宁静祥和的景象!
想着这些,卢象升就感觉,所有的辛苦付出,真是都值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一个诧异地声音在不远处响起:“这位大人,您是来找我家大伯,辽东伯的么?”
听到这话,卢象升转头看去,却见一个十三左右岁的少年郎,手里握着一卷书,正好奇地盯着自己在看。很显然,这个少年郎应该是自己那两个弟弟,或者堂弟的儿子了!
得到这个结论,卢象升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还真应了那句话了: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他的亲卫听了,也都是笑了,其中一个嘴快的,便带着笑容说道:“这位小公子,我家大人就是辽东伯哦!”
一听这话,少年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睛里全是诧异,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大伯还能有假冒的不成?”卢象升心情很好,笑呵呵地问道。
被他这么一说,这少年郎回过神来,并没有卢象升想象得那样,过来和他见礼,叫他大伯。而是一下跳了起来,撒腿就往镇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还用非常兴奋地语气大声喊道:“大伯回来了,大伯回来了……”
这个时候,远处其实已经有镇子里的人注意到了这一队骑士在镇外。自从有传闻,说辽东伯奉旨回家省亲之后,各路要员大官,不管是不是路过与否,都会往宜兴这边拐过来。见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当然了,普通百姓对于朝廷官员,还是有些畏惧的,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就只会远观看个热闹而已。
但此时,他们正在看着热闹,猜着又是什么官员要空跑一趟时,就听到“大伯回来了,大伯回来了……”
他们当然认得那个少年郎,也知道他在喊得大伯会是哪一位!
因此,这一听之下,顿时他们就傻眼了一会,随后也跟着狂喜了起来,竟然也是往镇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兴奋地大喊道:“辽东伯回来了,辽东伯回来了……”
听着喊声传来,卢象升翻身下了马,看着他们的背影,听着熟悉的乡音,不由得脸上露出了微笑,闲庭信步地走着,看着,听着所有的一切!
很快,镇子里传来了喧哗声,还有鸡飞狗跳声,宁静的镇子,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到处都是呼唤的喊声。
只是一会的功夫,就见镇子里冲出了几个中年书生打扮的人。在看到大红绯袍的卢象升之后,便一下刹住脚,只是惊喜交加地看着卢象升,打量着卢象升。
在他们的身后,还不断地有人跑出来,不过都在前面这几个人之后停住了。从镇子里跑出来的人越来越多,男女老少都有,没多大功夫,就全是人了,看这样子,应该是全镇子的人都跑出来了。
卢象升当然也在打量着对方,看着虽然已是中年,可他还是一下认出来了,不由得笑着叫道:“二弟,三弟,四弟,五弟,你们都在啊!”
没错,站他对面,有点不敢相认的,是卢象升的两个亲弟弟,叫卢象晋,卢象观;另外两个是堂弟,叫卢象同,卢象坤。
在原本的历史上,卢象观,卢象同,卢象坤在大明亡国的第二年,一起抗击建虏殉国;当时,卢家上下,一起赴国难的有百余口。卢象晋则坚决不剃发,入山为僧。
而在这个位面上,卢象观也已经在崇祯十六年考中进士,出任地方知县。一般来说,这个时候,也是在异地他乡为官,不会出现在老家,因此,卢象升才有此一问。
听到卢象升说话,他们几个人都回过神来,不由得一个个带着欣喜,双双作揖致礼道:“见过兄长!”
听到他们开始说话,整个镇子里,原本那么热闹的,突然一下就安静了。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卢象升,就好像要每一寸都看个遍一般。
其中卢象观在说完之后,便又回答卢象升的问话道:“接到了皇上旨意,说大哥会回乡省亲,也让我回乡省亲,可以一起团聚一下。”
听到这话,卢象升不由得脑海中闪过皇上的身形,心中很是感动。皇上之恩,真是今生难报!
卢象升的另外几个弟弟,则是举人和秀才而已。不过一门双进士,这已经非常了不起了。更何况,其中一个,虽然只是位居总督官职,可却已经封辽东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