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院子里的人乱哄哄地叫他,易阴阳慢慢站起身,用手轻轻掸了两下身上的长衫子,又捊了捊下巴上的山羊胡子,这才不慌不忙走到李枫身边,定睛看了好一会儿,脸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
刘美芝见易阴阳神色不对,以为儿子的病没法治了,想到以后日子的艰难,哭得更伤心了。
易阴阳皱了皱眉,有些含混不清地说道:“别哭,有治。”
刘美芝没听清楚,一把抓住易阴阳的手:“易老师,你说什么,我儿子这病到底还能不能治?”
易阴阳瞪了瞪眼,甩开刘美芝的手:“有治。”声音还是含混不清,听起来就像“要锯”。
果然,刘美芝听成了“要锯”,哭泣的声音高了若干分贝,抽泣着说道:“要锯?天啊!这怎么行,不,不行,易老师,你……你想想办法,花多少钱都行,我给你跪下了。”说着扑嗵一声跪在地上。
刚才指点刘美芝排号的大妈看不下去了,说道:“大妹子,快起来,易老师说的是有治,不是要锯,他喉咙有问题,说话瓮声瓮气的,你多听几次就清楚了。”
刘美芝不敢相信,转头看了看易阴阳,希望他给个准信。易阴阳白了多嘴大妈一眼,朝刘美芝点了点头。
刘美芝顿时破涕为笑:“能治就好,能治就好,你看我,都急糊涂了。易老师,你快给我儿子看看吧,他这病还没这么犯过,肯定更严重了,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办啊……”
易阴阳听得烦躁,懒得再搭理刘美芝,回头对站在旁边瞧热闹的孙女说道:“易忆,拿针,扎他,上星。”因为口音含混,易阴阳一般都说二字短语,这样更容易让人听清楚。
易忆正心上心下的,她虽然打小就不怕事,这时还是有些担心,害怕地上那个小屁孩因为自己的推搡真出了什么事,听见爷爷叫扎针,赶紧小跑着去堂屋拿针炙盒。
回到院中,易忆取出针,正要扎呢,就看见上一秒还在地上哼哼叽叽的李枫突然坐起来,表情郁闷地说道:“停,等等,什么情况,你确定是扎针,不是点穴?”
易忆一听这话,噗嗤笑了起来:“小屁孩,想什么呢,武侠小说看多了吧,点穴啥的都是假的,你还真信了……爷爷,他现在没事了,还扎不扎?”
易阴阳点点头:“进屋,依次,上星、天溪、太乙、手五里、曲池、箕门、地机、三阳,最后,曲骨,我来。”意思是,既然他这会儿没事了,那就到针炙房去,依次扎他的上星、天溪、太乙、手五里、曲池、箕门、地机、三阳这些穴位,最后一下扎曲骨,这个你就别管了,由我亲自扎。
易忆对老爷子言简意赅的说话方式一直都很无语,好在她听得清楚明白,要是换做其他人,只有“两耳摸黑”,比如李枫和刘美芝,就完全不知道易阴阳在说啥。
易忆见李枫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得解释一遍:“小屁孩,我爷爷叫你进针炙房,给你治疗。”
李枫瘪了瘪嘴:“切,扎针就算了吧,这玩意儿有用吗?”
“死小子,还不起身,听易老师和小易老师的话,赶快进去。”刘美芝破口骂道,手一扬,做势要打过去。
“别,别打,我进去就是。”李枫双腿后摆,腰腹猛一使劲,做了一个漂亮的“鲤鱼打挺”,还得意洋洋看了易忆一眼。
“切,这有什么好显摆的,我三岁就能做了。”易忆一点也不给李枫面子。
进了针炙房,易阴阳叫李枫脱下衣服,躺到床上。这小子倒没说啥,乖乖把上身的背心脱了,顺势又要脱裤子。
“裤子,别脱!”易阴阳干叫着说道。
“嗯,好的。”李枫嘴上答应着,双腿一抬,迅速把运动短裤脱了,只留下一条白晃晃的贴身内裤,里面隆起一坨,非常显眼。
“啊……”易忆惊叫起来,急忙转过身。
“叫什么叫,易老师叫我脱的,又不是我自己要脱。”他把易阴阳先前说的脱衣服理解为背心短裤都要脱。本来也是,针炙嘛,肯定要脱了敞开,不然怎么扎针?但是后面易阴阳说的“裤子,别脱”,他确实听错了,听成了“小子,快脱”。易老师的话自然要听,所以他脱得很是干净利落。
“唉!”易阴阳叹了口气。多余的话他是不敢再说了,万一这小子又听错,把内裤tuō_guāng光怎么办?他从旁边拿了一块白布,遮住敏感区域,对易忆说道:“遮了,扎吧。”
易忆现在是三原医科大学大三的学生,前几天放暑假了,特意回老家跟着易阴阳学习针炙。
要不是为了给宝贝孙女练手的机会,易阴阳完全没必要弄这么麻烦,以他的水准,早就给李枫扎上十遍了。
易忆不是第一扎针了,虽然算不上十分熟悉,但是手法、力度啥的还是完全合格的。所以,不到两分钟,李枫的身上已经插好了八只毫针。
接下来,易阴阳一针一针指点易忆,哪根插浅了,哪根插偏了,哪根还需要这样修正一下,一边说,一边还亲自演示。
这下倒把李枫整得苦不堪言。身上的针一会拔出,一会插入。虽然易阴阳手法很好,进进出出,一点血也没戳出来,但是刺痛还是不可避免的。
易忆这时就像变了一个人,安安静静、聚精会神地坐在旁边倾听学习,不时在易阴阳的指点下练习几针。
为了看得更清楚,易忆的上身自然而然前倾。她没想到,这样却便宜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