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出,掌柜突然转身,快至残影连缀,一掌印在了鹤远胸口。鹤远始料不及,登时闷吐出一口血水,身形止不住,倒飞出去,砸进了大片的竹林中。
慕尘灏惊神,但掌柜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根本来不及反应什么,也是一掌打在胸膛,翻涌喘息不过,栽入竹海之中。
吃痛里,耳畔闻掌柜漠然声音,“我若是下了杀手,你们已经死了。”
鹤远嘶吼几声,捂着胸口挣扎着站起身来,未成只半跪在地,此人的确是掌柜无疑,可为何这般行事?
“你的搬山典呢?”未等鹤远站稳,掌柜眨眼间移至身前,丝毫没有留手,再度带飞出去,撞在竹干上,压得竹干变了形状,极限之时猛然弹回去,将鹤远抛出,方是摔在地面。
曾几何时,沐云峰曾经的主人嘱托自己,要将慕鸳小子留在问虚,不得离开。
掌柜听从了,将其想法设法留在了飞瀑楼做了伙计。
可如今,沐云峰成了自己的。
那个曾经的主人,一经离去,十死无生。
什么债,需这般费尽心思,甚至交出性命来还?
于那提着破剑的家伙,当真厌恶到了极点。
留在问虚,又有何用?
不若,亦该让他们走出去。
慕尘灏扶着竹节,起身站立。掌柜方才扭头看向慕尘灏:“奔雷劲虽说算得上山门功法,势大力威,但招式简一,不得变化,只可出其不意,难以久战应敌。”
鹤远嘴角呕出淤血,再无慵懒意味,瘦小的身子站得挺直,坚毅地看着掌柜。
掌至身前,鹤远力逾大地,踏向地面之际,有轻微震荡以身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而去。一声低喝,鹤远身上衣衫鼓得满满当当,以双掌迎了出去。
对拼一掌,鹤远双脚稳踩地面,向后划出半丈远,沿途出现一道浅浅的凹壑。
“听闻你会一门武学名为靠山崩,见你使过,用那奔雷劲颇为相像,但这两门功法着实不够用,待离去之时,我便把这门功法交。”掌柜背对慕尘灏,直冲着鹤远,开口说道。
一字一句听在慕尘灏耳中,胸中掀起浪涛,虽是认真看着,可掌柜所说话语,已是再明显不过。
“此功法,名为搬山典。”
鹤远缓缓凑了过来,痛得挤眉弄眼抓耳挠腮,哼哼唧唧个没完。
此时的慕尘灏才知道,这个平日里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鹤远,竟是个撰铭四十重的修士。
掌柜席地而坐,招呼二人一同坐下。看着慕尘灏欲言又止,说道:“有些事,我不能告诉你,也不愿告诉你,无非一些费心费力的腌臜事,本来想着留你在飞瀑楼,但时至今日,你还是回你的天衍都,将事情问个明白。”
顿了顿,继而说道:“若是不差,燕昭那厮,应是还在那里等你。”
慕尘灏嘴角开合,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往如何都不肯放自己离去,今怎这般轻松地要求自己回去了?
说着,掌柜扭头看了还在喊疼呼通的鹤远一眼,说道:“你跟着一起。”
鹤远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掌柜,寻声问几句,照旧问不出个所以然。
交代好事宜,掌柜开口:“明日一早,会酒楼叫上苏扈,了了那些事,你们再回来。”
起身入竹屋,打着哈欠便要去睡觉。
鹤远也是有了倦意,跟着进去,接着便被丢了出来,留下一句,“地儿小,你俩在外面将就。”
事已至此,慕尘灏又如何睡得着。愈发云里雾里,不得其解。
掌柜所谓心思,不得而知。
曾经的掌柜安于现状委曲求全,不懂沐云峰主人的所作所为,更是看不懂那些挤破脑袋的长生之路,心死之人,又何止掌柜一人。
经历过死亡,便格外看重生的珍惜。
酒楼,已是掌柜所以。
可是。
掌柜入了竹屋,躺在冰凉的床上,闭着眼,喃喃道,
“我还奢望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