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空神域,神殿凌乱残破的正殿里,一缕缕元神正被敖岸从天灵盖抽出,再换左手一点一点地用法力压碎以致灰飞烟灭。
这是一种消灭元神的方式。
只要这么一直持续下去,一直到最后一缕元神被压碎,修仙者将彻底消失于世间,再无复活的可能。
当然,元神毁灭其实有很多种方式,但这是其中最为残忍的一种,是一种专门惩治罪恶滔天修仙者的刑法。敖岸一边凌迟着自己,一边搜寻自己的记忆。
好像自他飞升仙界以来,还从未听闻有谁遭受过如此刑法。
为什么说这是一种最为残酷的刑法?
那是因为,每一次元神被压碎,元神都会遭受比雷劫厉害数倍的痛苦。
而修仙者的元神,越是高阶,其元神越是浑厚紧实,抽取元神和压碎陨灭,便越是痛苦异常。
可是,他已经毫不在乎了。
是的,他已经毫不在乎了。从一个只知道满足口腹之欲的凡人,到追求得道长生的修仙者,他愚昧过、自私过,也大度谦让过。
曾经,他是众人仰望的存在,是女娲之下,仙帝之下,被人追随和膜拜的仙尊,是一心为道,心系天下苍生,努力维持世界平衡的仙尊。
可是,那又怎样呢?
自以为牺牲小我,保住了人界安危,可到头来才发现,一切成空!
整个人界都消失了,而且,是在他的眼前亲眼消失的。
算算年岁,他已经活了三千岁了。从最初渴望得道成仙到最后心系天下太平,这一步一步走来,似乎漫长而又短暂。
可是,嗯……又一次来自元神不屈的悲鸣将他的神志拉回,他不由睁开眼睛,是啦,他能感觉到,自己马上就要彻底消失了。
再看一看神域吧。
这是人界最后的存在,哪怕他立刻就要消失,也要将人界最后的影像留在记忆深处。
然而,令他意外的事情出现了。
就在他的面前,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出现的人影。
哦,不,不对,她根本就不是人类呢!
而是来自洪荒世界的天神,一手毁了人界的神灵,尧光!
她长身玉立,不施粉黛,浑身萦绕着他最熟悉的淡然之态。
是幻觉吗?
在他即将要消失的瞬间,居然能再次看她一眼。
呵呵……自己,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嗯……”好了,最后一缕神识已经被他的左手用力下压,他忍着剧痛,张开干裂的嘴唇,喃喃自语:“尧光,永别了。”
一阵剧痛袭来,敖岸长呼一口气,将自己彻底放归黑暗。
“切!”尧光将一缕散漫的元神收拢起来,一声不响地消失在了远处。
一来一去,不过眨眼,快得,就如同幻觉。
然而,尧光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的瞬间,有另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空荡荡的神殿里。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被尧光丢弃一旁,不闻不问的分神。
他身穿一袭黑袍,区别于尧光明丽的五官,他的长相更为刚硬,而且,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黑暗气息,对于不知情者来说,根本就不会将他与尧光联系起来。
倒真是印了尧光的那句话:自分裂开始,他们便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分神闭上眼,高高抬起下巴,似乎在倾听什么有趣的声音。
“尧光,等着,很快,我们又会见面了。”
…………
尧光再次回到不周山的临时住处,被化作光球的莹莹鸟已经挂满了整个殿宇。
她松开手,一缕极浅极淡的元神便飘在半空中。
她盯着它发了一会呆,然后手指轻轻点在了那缕元神之上。
只见,那缕元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开始凝实,变粗,再变大。
很快,元神渐渐自动变成了一团开始往内收缩的小球。
小球体积越来越小,却在尧光手指下越来越实体化。
“叮!”
一声极其细微的声响,小球彻底凝实,变成了一个蚕豆大小的,发出白光的元神丹。
尧光收回手指,元神丹没有托举之力,便“砰”地一下,掉在了地板上。
“咕噜噜……”
地板光滑可鉴,毫无缝隙阻碍,那元神丹便径直朝远处滚去。
尧光眉头一皱,抬手将元神丹捡了回来。
神木此时正值果期,她不过一念起,就摘了一颗乌浆果回来。
乌浆果呈葫芦形,姜黄色坚硬表皮,没有一定法力,根究没办法将其剖开。
当然,这对于尧光来说,就不是个事儿。
她轻轻一捏,乌浆果顶端便破开一个小孔。
小孔里是乌黑的液体,不过,有一滴不小心滴落到了地板上,晕开一大片,却是如鲜血般的红色。
尧光将元神丹放进那个小孔。
很快,有不少黑色的液体再起溢出,滴落到地板上。
尧光没有管那洒落的液体,一挥手,几只莹莹鸟飞了过来,如恶狗扑食般,争先口后对着那滩液体舔舐吸允。
“真是撞了大运啦!”莹莹鸟们很快将地板舔得光滑如新,那身上的光也更加耀眼了起来。
“多谢上神恩赐!”莹莹鸟齐声朝尧光一拜,复又老实变回光球,飞上屋檐,当起了挂饰和照明工具。
尧光将乌浆果顶端小孔合拢,摇了摇在里面哐当作响的元神丹。
很快,乌浆果重量变轻,她稍一用力,姜黄色的表皮化成了齑粉飘散在空中,然后,那颗将浆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