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刑曼筠后,吕徽脸上的笑意才收敛。
她怎么看不出来刑曼筠想要让她出丑?只是,她应下这件事,还有其他的算盘。
“苍苍。”吕徽道。
苍苍忙走进来:“姑娘?”
“方才刑曼筠和我说的大宴,是什么?你同我讲一讲。”
于是苍苍便告诉吕徽,这大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姜国民风自由,男女皆可出行。
而这大宴,便是给官绅子女的一个机遇。
西京每年的才女之争,是无数门阀闺秀最期盼的日子。
这一日,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都想通过才选的方式去证明自己。
才选分为三种:文选,舞选和琴选。
只有通过了这三样选拔,得到姜国学究们的肯定,才有机会成为姜国三代太师,吕文彬的女弟子。
吕文彬虽姓吕,却没有半点皇家血缘。
他的姓氏,乃是前朝皇帝念及他的功劳,赐给他的国姓。
吕文彬身份显赫,却在早些年归隐,不亲临朝堂,偶尔教几个弟子,再推入朝堂。
据闻从他手下出去的弟子,最最普通的也官居三品,拜相者不计其数。而从他手中出去的女弟子,同样不凡,治家之能显赫,有旺家本领。
他身边最出名的一个女弟子,就是当朝皇后,梅宛之。
所以凡是吕文彬教过的女学生,身价都会提升不止一个档次,成为西京最抢手的闺女。
今年吕文彬曾发话,这是他最后一次招女弟子,也就是说,今年的大宴,是最后的机会。
而这个名额,刑曼筠势在必得。
四大家的嫡亲闺女,不会露面才参与这样的活动。她们的姓氏,已经给了她们得天独厚的条件。
而那些庶女,对刑曼筠来说根本没有竞争压力。
至于西京中的门阀嫡女,当然不会有刑曼筠这样好的条件,能精通于琴棋书画之道。
要知道刑曼筠的大姐,就是前些年名动西京的才女,被收入吕文彬门下,还有一年方归。
所以在众人眼中,今年的刑曼筠,势必要成为那最后一个女弟子。
“可是我要去。”吕徽道,“所以她只能做做梦。”
她的信心,叫苍苍不忍打击。
要知道,刑曼筠能有这样的信心,本身就是有一定底气的。
不说其他,她的一曲惊鸿舞,是当年吕文彬亲自赞扬过的。再者现在有她大姐的指导,功夫只能比从前更强。
吕徽瞧见苍苍眼中的不信,微微一笑,并未解释。
她刑曼筠厉害,难道她吕徽就会差?
就凭单疏临一纸寒松难求,就知道西京众人的水平如何。
要知道,单疏临的琴棋书画,可是她吕徽教的。
从前单疏临还是从土里刨出来的孩子的时候,也就只能堪堪写一手好字。自己闲来无事,便将学过的东西教给他。
那时候吕徽已经接触大家,皇帝寻来最好的老师教她六艺。除了骑射,旁的吕徽已经得到老师认可,颇有功底了。
更何况,现在她已经长了十几年,若半点进步也没有,那大概真的只长了个子。
为了保险起见,吕徽问道:“你觉得是你主子厉害,还是刑曼筠?”
苍苍回答的不假思索:“自然是主子,这个问题,倒很好回答。”
吕徽点头,莞尔一笑:“那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既然单疏临同刑曼筠是没有悬念的差距,那她同刑曼筠,只能更没有悬念。
瞧着吕徽信誓旦旦的模样,苍苍开口,又什么都没说的闭了起来。
她想,她还是和主子说说,看看怎么替她将这件事回转回来罢。
“对了。”苍苍又想起了一件事,“主子,您没有参与这大宴的衣物。”
“是么?”吕徽微微拧眉,“难不成这衣物还要另选?”
她不是有挺多衣服的?怎么就会没有衣物了?
“主子。”苍苍解释道,“去这场大宴的姑娘都会提前一年请名家裁剪衣服,要是同别人撞了,是会惹人嘲笑的。”
但是,现在想要去请人另做衣服,已经来不及了。
吕徽道:“平常的衣物,不行?”
“不行。”苍苍道,“您若穿着常服,定会被里头人讥讽。况且众人做的衣裳,都与她们的舞试相得益彰。”
可以说,有一件好衣服,至少能赢一小半。
“那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吕徽知道现做是不可能的事情,也没有期望其他的可能,“笑话便笑话罢,总不至于为了一件衣服就轰我出去。”
若真是这样,那不去也罢。
“那倒不会。”苍苍道,“要不然我同白露去瞧瞧,看能不能请个好绣娘,将你平素的衣服改一改?”
改衣服,总是要比做衣服来得快。
“这样也好。”吕徽点头,“若不行,就不要勉强自己。”
况且,她也没银子去做这些事。
摸摸袖中金令,吕徽想着是不是要将它融成金子给当了。
“是,主子。”苍苍抬手拜道,倒退着走了出去。
吕徽扶着桌子坐下,瞧着自己的东珠门帘,忽然想到未必要融金子。
她可以拽一条珍珠门帘下来,拿去典当。
毕竟门帘少了一条,也瞧不出什么不一样。
想着,她起身,将门帘绕在手中环了两圈。
刚想用力去扯,听得外头脚步,是苍苍和白露又走了回来。
吕徽忙放下手中门帘,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