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被救的十来名百姓抱团缩在屋角,互相拍臂安抚着彼此。
他们都是祖辈自外地迁来的寻常人族,在墨城生活了一辈子。万万未想到自己活了半生的城池,周围的熟悉人竟都是魔气所化。
其中还有些人族,入了墨城与魔气所化的魔人相爱通婚,共孕子嗣后代。守灵初现时,他们眼睁睁看着与自己血脉相连,又沾了魔气的后代,在这次浩劫中化作了魔气融入守灵体内。
他们中多数都亲眼看到了血肉离别,前一秒还在对自己笑的至亲挚友,下一秒已成了守灵,人魔有别。这无疑成了把尖利刀刃,狠狠刺在了尚活世上的人族心头。
魔祖向来远虑,它在万年前就定了这局。它的魔气在生了意识与人族相识、相恋、共育后代,不外乎是魔祖想壮大守灵设的局。
墨城人长寿,许多人可活到二三百岁,城人们历来都对这长寿幸事津津乐道。但现金守灵的阴谋撕裂在人前,人们才发现,长寿的不过是那些幻化为人的魔气。
所谓的长寿,是无人揣测得到魔兽先祖壮大守灵的阴谋。因为无法控制后世武道强弱走向,所以魔祖初始便制定了墨城禁忌诅咒;因为担忧墨城受后世他族屠城,他定了一系列阴谋,壮大守灵魔气。
人族间离别深苦,魔祖从不屑于顾,它要的仅是倚天独傲。它巧妙地布置了墨城陷阱,世代瞒天过海的举措,让世界忘了墨城,也肥沃了墨城……
沈陌黎执笔在纸上疾书:我知晓条密道可离城,诸位乡亲快跟我走。
书写完,婳娘好心的替她拉张起纸,逐个往众人眼前展示而过,最后纸到邢将军跟前,婳娘连抬眼都懒,随意的将纸往邢将军手上一塞,就算完事。
心底惧怕,可又割舍不下化成守灵的亲友,侥幸余下存活的人齐望沈陌黎,纷纷摇头。
明了众乡亲的心意,邢将军另取薄纸,大笔一挥:城内有我等至亲挚友,诚难弃他们于不顾。
见此话,沈陌黎眸底深了深,她何尝不想救那一城乡亲。只是,这个心愿,恐要成为奢愿。
她接过笔墨,自旁地取了张用过的笔纸再写:尔等一日不离,墨城乡亲一日不回。你我皆已成守灵最后的掠杀目标,未离墨城,守灵必昼夜巡城。
其中缘由她短短几行字恐难解释清楚,曾经熟悉的所有魔人在入了守灵体内后,意识早被强压入眠。此刻,他们不过是杀人不眨眼的护城机关罢了。
存活的人群你看我,我望你,心里在纠结中不断做着抉择。
忽然,地在震,天在摇,众人暗躲的小屋被连地拔起。屋内的人惊恐的四下奔逃,几个人开了门仓皇外逃,直直落入了守灵嘴里。
邢将军看向沈陌黎与婳娘道:“你们用了灵力?”
婳娘嘟囔:“你们自身后捂嘴,妾身还以为遇了坏人,不得已才运了星微妖力。这守灵对妖力感应倒是很强,祸是我闯的,我自会设法解决。”话虽嘴硬,婳娘心底却对眼前状况无丝毫把握。
婳娘自己都意外于掌心起了又收的丁点妖力,会吸引来了受灵的注意。这守灵的嗅觉,当真不是她这一般妖人可比。
婳娘掌上刚要再聚妖力,沈陌黎一把拉住婳娘的手道:“不可。你使得越多,越会激发守灵煞气暴涨的潜力。”
“连妖力都不可使,那岂非坐屋等死?”婳娘反问。
“妖力……你是妖!”邢将军面上一惊,拔刀便要杀将过来。
“将军且慢,眼下我们共同的大敌应是守灵。她是妖不假,可自入屋来也未曾害人。唯今我们多份力量则多份逃生的可能。”沈陌黎挡到婳娘身前,将眼下形势分析得透彻。
原缩在角落的百姓听闻婳娘是妖,面上的害怕转成了绝望。他们自骨子里对妖的印象极差,总认为所有妖都吃人。屋内有妖是死,屋外遇了守灵还是死,横竖是死的念头让他们陷入了痛苦的深渊。
婳娘扫过一干敌意明眼可察的城民,努嘴道:“本妖不屑于吃人,妾身修行凭的是自身,吃人乃是那些低等妖族做的事。”天地良心,她成妖来一个人族都未吃过,却遭到过无数人族惊恐鄙夷的目光。
说话中,被抬到半空的屋子忽加速下落,砸向了远处,撞在一处屋瓦上,有重重的坠落在地。守灵摔砸的重力,让屋内手无寸铁的数十城民撞得鲜血横流。重伤失血的人们在倒在地上哀嚎一片,使屋内俨然成了冥界苦凄之所。
“快救人。”邢将军命着手下两名将士道,急急往一伤势较轻者处跑去。战场数年,让他有了先救可活者的明智。他虽想救下所有人,但重伤中非所有人都有救活的希望。
婳娘未有犹豫,扛起一个断了腿的老妇,就要往安全处移动。老妇却猛推开她,身体因拒绝的推力,颤颤巍巍的往身后一处尖锐的铁钉板上倒去。
皓腕一伸,婳娘拉住倒下的老妇,径直丢在了旁的一处空地上。她没管闲事的心思,方才不过看这老妇平日里待她尚可,才想出手相助。但对方不领情,她也未有舔脸往前凑的准备。
婳娘把老妇丢在边上,便想离开。
怎知老妇恶狠的朝她吐了口唾沫,憎恨道:“你这妖精,快离我远些,我不需要你这没爹养没娘教的妖物救。枉费我儿子对你一片真情,平日还私下求着我对你好些,完全不介意你是红尘女子的身份。没想到,你竟是个害人的妖物。都是你,如果没有你,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