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厘教,乃是三国六海中横跨所有国而独立存在的第一邪肆教会。而其教唯一的皇子,也不知发生了何时,早在若干年前就已失踪。
最初,沈陌黎并不关心尤厘教,也与尤厘教的皇子毫无瓜葛。
仅是世间的祸事,并非她不去惹,就会放过她。
前世五十年后,其皇子也不知为何,突然再度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不但修为境界比失踪时高出许多,就连计谋都令叱咤风云的尤厘教教皇叹为观止。
不过再回尤厘教数日,其皇子便已然接手下尤厘教的绝大部分事务,逼得教皇退位,成为尤厘教的掌权之人。
而更令沈陌黎想不到的是,这个本与自己没有任何瓜葛的尤厘教,会在其皇子掌权后,与洛魁圣殿联手,欲夺她体内的帝魂而后快。
经过重生辗转,前世种种惨事以渐渐淡化在沈陌黎的心头。
可沈陌黎不曾想过,今生会在这样的地方,遇到尤厘教的皇子。
此时的他全没有前世时的威风,只是两样无神的望着沈陌黎,如见到最后一抹光,时时刻刻担忧着光的再度消失。
望着那张威风不再的面庞,沈陌黎的脚步略微停顿,又极快的再度迈动。
这里的惨景,着实让沈陌黎动了恻隐之心,有救下众人的冲动。
仅是她一眼望去,又极快的察觉出此地的铁栏并非普通材质做成,而是采自海底深处最坚固的玄铁。
这等玄铁的坚硬,乃是各类神兵都无法破开的存在。
面对这般质地极硬的玄铁,放在她实力未被压制的平时,都难以凭借凭借蛮力破开这铁栏,更别说是现在。
而再看铁栏间的道道门,看似只用一张纸质符篆贴在其上,好像随意将纸撕开,就能救出铁栏中的人一般。
但前世对符篆有深度了解的沈陌黎却知道,这看似随意可撕毁的符篆,仅要以手碰触,即可幻化出万千凶险的恶兽。
放在往日,她兴许还能以灵力加持,与符篆中的恶兽抗衡。可此时她周身的修为好似被强行压制,又怎能与这些恶兽敌对?
走在沈陌黎的前方,莫则的脚步虽不曾停留,却能耳尖的听到沈陌黎脚步间的停顿。
他未曾回头,仅是柔声道:“你与这铁栏中的人相识?”
即使沈陌黎不回答,莫则也猜到了这句话的答案。
只是关于沈陌黎的一切,他都想一点不差的知道。
纵然沈陌黎不是莫童,但他认定了两人是同一人,便想知道沈陌黎的全部。
“没有,只是觉得他与一个人有些相似罢了。”听到莫则的问话,沈陌黎不过淡淡开口。
前世,尤厘教虽多次险些让她步入地狱,可是时过境迁,当她看到尤厘教皇子此刻这般狼狈的模样,已然生不出任何的恨意杀意。
不过前世的尤厘教皇子如何凶残,但今世,她并不想因那些尚未发生的事,就去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饶是前世在被追杀途中,有多少次她亲眼见到同伴死在尤厘教的刀剑之下,无数次对尤厘教皇子起了杀心。
然而,在此时见到这样落寞又无助神情的尤厘教皇子时,她完全无法将眼前人与前世那个尤厘教皇子看做是同一个人。
只是,她向前的脚步未走多远,却被尤厘教皇子勉强挤出口的几字再次拉停。
“姑娘,你可否帮我一个忙。”尤厘教皇子虚脱的声音,在唇齿间挤出,非但没有一点儿狠厉,反倒夹藏了几分温润。
可就是这样的声音,让沈陌黎识海中一瞬间浮现当年初遇尤厘教皇子时的情景。
回想当初,尤厘教皇子装成一个落难之人,在她逃难中因刻意制造出的“意外”,而与她相见。
初遇时,他的面上虽尽展恐慌之情,沈陌黎却极快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一丝狡诈的气息。
她本不擅辨别人心好坏,只是经历多了,便也能从许多细节处看出一个人的品性来。
前生的那次相遇,无疑险些让沈陌黎坠入险境。
那时的尤厘教皇子尤为奸诈,不仅将自己打扮成落难少年,企图接近沈陌黎,趁着沈陌黎不备夺走她体内的帝魂,还巧设多计,为的就是沈陌黎若发现自己并非落难者,还有更多险恶计谋,以杀沈陌黎。
仅不过前世沈陌黎见多了人心险恶,破多了阴谋诡计,这才不至于让尤厘教皇子阴谋得逞。
于前世,沈陌黎与尤厘教皇子相遇的次数算不得少。仅是对方那阴森狡诈的眼神,就好似在炼狱里沐浴多年的恶魔般,只让人一见,心中就能察觉出对方绝非善辈。
那是由骨子里渗透而出的气质,哪怕尤厘教皇子当初为迷惑沈陌黎而扮成落难者时,一举一动扮得如何逼真,都无法将他骨子里的狡诈气质所隐藏。
如今,当看到被铁栏锁在一角的尤厘教皇子时,沈陌黎恍若隔世之感由心而生。
在尤厘教皇子的眼睛里,她寻找不到任何阴谋的气息。
甚至于,生在邪肆的尤厘教,她从尤厘教皇子眼中连一丝尤厘教众人特有的嗜血冷酷都看不到。
他的身体因过分饥饿而显得憔悴不已,又瘦又长的脸苍白到看不到任何血色。过于凹陷的眼眶,将他在饥饿里近要步入死亡的境况淋漓展示。
发青的脖子上,一条象征尤厘教权力的项链,在骨头凸显的锁骨间静止不动。
他蜷缩在铁栏边,八尺高的身躯却显得尤为淡薄,好像一条干瘪的长丝瓜,随时可能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