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众沙族人待自己的态度,与早前对待翔章时相比明显不同,翔偌便也打算将这场戏演得更足些。
纵使不过刚混入沙族一日,从沙族人的表现里,翔偌还是看出了些许门道来。
沙族在强敌面前宛如待宰的羔羊,仅能依靠族中强者相护,才有一丝生的可能。
在这等根深蒂固的强者守护思想里,沙族人本能的认为族内的强者就该为了族人,舍弃所有,而全然不管强者会因此落得怎样的下场。恰如早前黑影所化成的翔章,更如前任族长翔栗。
他们的魔道修为对于些许魔道强悍的外族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弱者。可在沙族中,一朝成为沙族人所依赖的对象,他们便要担当起护得沙族安好的责任。
这些担当了沙族掌权之位者,不管自己在这份守护中是否会失去性命,是否会因此而失去至亲之人,在那份担当的驱使下,都毫无怨言的选择着坚持去那般做。
沙族先祖留下的遗训,一代代的束缚着这些掌权者行事,让他们也渐渐在那份担当中变得苦不堪言。
在族人面前,他们是所有人的依靠,不得表现出脆弱的模样。一旦稍有轻微风吹草动的变化,都可能燃起沙族族人心底无限的不安。
以至于这些沙族掌权者,哪怕自己负伤再重,承受多大的打击,在族人面前都要装出一副全然无事的模样。
然而世间绝没有哪个人是全然不会有低落时的,在将自己脆弱强行收拾藏起后,翔栗的情绪也终究在那份装来的岁月静好下尽数瓦解。
放眼看现在,沙族人对强者与弱者的态度始终如此,并不曾有过稍许的改变。
见到翔偌被翔还紧紧掐捏着脖颈时,众多刚经历过伏氏族人倾数死亡痛苦的沙族人,看不愿见到任何一个同族者再次毙命。他们急迫于制止翔还的举动,更想让自己卑微的力量,在这个瞬间得以救回一人性命。
仅见众沙族人纷纷出手,替翔偌袒护,不断拉扯着翔还的手臂以避免其被扣紧脖颈而亡。
翔还虽是长者,然如今已然叛族。在生死面前,沙族人便也再不顾得对方身份,只求从翔还捏得极紧的手中将翔偌救下。
望着自己周边的族人这般好坏不分,翔还的眸底不禁暗沉了几分。
他叛族不假,可如今浪子回头,自己的同族人却这般好坏不分,让他心底怎会没有丝毫情绪产生?
回想过往,翔偌已然在那片荒沙中消失过那般久的时间,但凡有稍许明智之人都会想到,翔偌在消失那般久以后出现在此地,本身就是一件极让人起疑的事。
然而,沙族却是好坏不分,全不理清翔偌身上的可疑,便这般笃定的要护得翔偌。
放在早前,翔还因族内之事而无法照顾翔偌时,沙族人这般照顾翔偌,着实令翔还安心不少。翔偌自小吃百家饭长大,翔还自是看在眼里,感激在心里。
只不过沙族长者这个沉重的身份,让翔还在感激中不曾明面上对那些照顾翔偌的族人有特殊的表现,只不过在些许时候,在无人知晓的背后暗自帮扶了这些同族人一把。
回看往昔,翔还与翔偌在一起的时间着实不长,可毕竟是血脉相连,翔还又怎会对翔偌无丝毫父子之亲。
但那份微薄的父子情谊,在翔还追寻自己曾经以为的信念里,也尽数被撕得粉碎,随着翔偌的死去而消失在无边的荒沙中。
现如今,看到这张与翔偌一模一样的脸庞时,翔还只觉得扎眼无比,心中有刺痛在不断延伸。
看到族人不断拉扯着自己掐捏翔偌的大掌,翔还一声冷喝:“尔等莫不是看不出他非翔偌?”
随着铿锵有力的质问,翔还的眸光扫视一周,顿时有无限狠厉倾泻四野,让本是不断争抢翔偌的众族人,在翔还的威吓中终是松手。
沙族长者威不可犯,纵然翔还罪可至死,可没有翔章定夺,这些族人着实没有忤逆长者的理。
望着诸欲行又止的同族人,翔偌轻叹口气,将翔偌本是腾空的双脚立于地上,再稍许松开些捏掐得紧的翔偌喉部,这才问道:“我知尔等挂念翔偌,然尔等可曾想过,翔偌早前便已消失在沙域深处。唯今我们历经千险来到此地,早前阵法外更有雷电遍布,翔偌一个手无寸铁的孩童,又怎能穿过水帘与惊雷,来到我们跟前?”
他着实恨不得让眼前这个伪装成翔偌者立刻毙命,可为减少与族人的冲突,翔还还是决定先行说服族人,再处置假翔偌。在未说服族人前,身为曾经处事无数的长者,翔还极为清楚自己的冒然行动,极可能引起族内对他更大的不满,更在见到翔偌丧命后,而引起更大的骚动。
长期处在长者之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翔还用得还算得心应手。
他说得字字在理,也让本是激动无比的沙族人,骤然安静下来。他们面面相觑的想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却终究未看到任何有关的信息。
翔还话中的真假,对于此时的沙族人而言着实难辨。他们不得而知,翔偌为何出现得这般突然。仅是在不断的猜测中,想细致的辨别当中的信息。
在经历过早前的那一切后,翔还亲手葬送去亲儿性命,让他后悔不已,如今他试图用自己的劝说,让沙族人从这场骗局中清醒。
走过的弯路,让翔还绝不想看到沙族再一遍遍的重复走着险路。他的魔道修为算不得高,在沙族如今遇到这般险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