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一盏一盏,延绵十里。太子不动声色的回头望了望深色的小巷。
离凤千澜三人不远处的墙角,玲珑身姿裹在暗黑色的斗篷中,一缕月光射下,照亮了美人似花的容颜,新月眉弯弯,眉目流转,光华艳艳。
苏悦汐眼露凶光,盯着凤千澜的一举一动,像,真是太像了。她与蒋漱兰朝夕相处了几年,对她的事情无比熟稔。但是这凤千澜走路并不像蒋漱兰三步会有短暂的停顿。
近些年,她下了血本去模仿蒋漱兰。吃她喜欢的点心,梳她喜欢的发型。明明她最讨厌甜食,明明最讨厌蓝色!但是只有这样凌风才愿意看她一眼。时日长了连她也分不清楚她到底是谁了!
苏悦汐盯着凤千澜吹弹可破的肌肤,昔日狰狞的疤痕不再,她的美能令人疯狂!难怪凌风来了一趟南唐,回去就行为怪异!她还没死?那夜大火,她就站在旁边的树林里,亲眼看着她化为灰烬的,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小巷阴风四起,树叶被风卷落。苏悦汐双眼通红,双手攥紧。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不管她是不是,她都不能活着!“你们跟着,若有机会,杀!”苏悦汐停顿,道,“记住不要伤到南唐太子身边那位姑娘。”
“喏。”树叶沙沙,几道黑影冲出小巷,杀气腾腾。
苏悦汐阴险一笑,笑容在她娇弱的脸庞上显得森然可怕。南唐太子既然答应与她们合作,便不会妨碍她行事!凤千澜,定不叫你活过今日!
长街的另一端,李霖潇与周灵央并肩而行。凤婉卿与李婧柔跟在后面。
李霖潇是奉命配周灵央来的,而李婧柔是凤婉卿劝来的,理由是看花灯散心。
凤婉卿一身绛色纱复裙,微云琐结,互以相带,有若皎霞残虹。头上梳着长乐髻,犹如江南微雨,清新脱俗。怨恨的眼神时不时看向前方与李霖潇并肩而行的周灵央。
周灵央一袭朱红无缘裙,挽着凌云髻,一只金凤簪子在发间生辉。一双眼大胆的看着李霖潇的侧颜。
眼神往前一瞟,忽然看见一盏精致的小马花灯,花灯分为内外两层,内层上奔腾的马儿印在外层上,内层匀速转动,马儿便奔跑了起来,很是生动。“李霖潇,我要那盏灯。”
李霖潇神色淡淡,却没有拒绝周灵央的要求,上前为她猜灯谜拿花灯。
周灵央娇俏一笑,贪恋的看着李霖潇上前为自己猜谜。
后边的凤婉卿气的头上冒火,你自己不会去嘛!让殿下为你猜谜!
李婧柔兴趣缺缺,自从顾熠城走后,她就整日心神不宁,担忧他的安危。径自往前,没有发现身边凤婉卿的不悦。
长街这头,凤千澜与沐瑾雪、太子分别后,一人在花灯潮中游走。缥缈的仙女灯,萌萌的兔子灯,花灯底部挂着一串串流苏,流苏随风而动。十里花灯,地上映射出片片斑驳。观灯的人络绎不绝,各种彩色的灯,像天上的繁星一样,大放光彩。渐渐的凤千澜离了人群,来到玉池尾畔,沿着湖畔一直往前。
湖上灯光点点,千百盏荷花灯在水面上漂浮,随着轻柔的水波起起沉沉。岸上灯火倒映湖中,一水之隔却是两个世界。凤千澜看着湖面上的点点灯火,想起他温润如画的眉眼,他身上淡淡的竹香。
“又见面了。”一道如同山涧清溪的声音在凤千澜背后响起。
凤千澜一回头,灯火阑珊处,一艘画舫向她驶来,一身靛蓝雨过天青。领口绣着一朵小小的依米花,沾惹雨露,向月而绽。腰间束着一条青色祥云锦带,长发用一根简单的蓝色凌角绸带扎住。
凤千澜看着画舫上的男子,是他?
王离川温文尔雅,“不知小姐可否赏脸,鄙船一叙?”
清风拂面,灯火阑珊,他站在那里,灯火黯然。凤千澜嘴唇扬笑,“好。”又对着虚空道“你们不必跟着,回去吧!”
暗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退。犹豫之间,凤千澜已经登船,他们想跟也无法跟了,只能回去复命。
凤千澜上了船,两人席地相对而作。中间隔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摆放着精致小巧的青玉盏和配套的紫砂壶。王离川在青玉盏中放入几片茶,骨节分明的手提起棕褐色紫砂壶,沸腾的泉水缓缓的倒入杯中,眼神如同山涧清泉,动作似蜻蜓点水般优雅好看。
王离川给凤千澜斟茶“尝尝,这是庐山云雾。”
庐山云雾?凤千澜曾在九江品尝过,此茶不仅香气怡人,对身上有伤者的恢复很有益处。肩头的伤还会隐隐作痛。凤千澜抬眸看向王离川,他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青玉盏,就像他那日执箸一般优雅高贵。温文尔雅的脸上没有异样。
凤千澜疑惑的时候,王离川唇轻启,一双如同深谷清涧的眼“在下王离川,敢问姑娘芳名?”
凤千澜打消心中的疑惑,爽快道“凤千澜。”
王离川笑笑“原来是凤二小姐。与传闻中的千差万别。”
凤千澜端起青玉盏,挑眉一笑“望离川,离川公子玉,传闻中的丝毫不差。”
王离川看向那双清澈的凤眼,淡眉如秋水,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齿如含贝,桃色的唇瓣。腰如束素,其间挂着流云韵蝶佩,一身鹅黄色小袖合欢裙,驱散了料峭的寒风,带着春暖阳的温暖。
凤千澜也看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万顷湖水,荷花灯飘,画舫向湖中心驶去。岸上人影重叠,欢声不断。月色静好,映在碧波荡漾中。王离川看着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