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波光粼粼,清澈见底,像一只巨大的翡翠。归云亭临水而建,小道蜿蜒曲折。叶儿在幽蓝的湖水中停留,偶尔有小鱼跃起,在犹若明镜的水面上留下一道道水纹。湖边种着几株桃树,千朵万朵压枝低。鸟雀在枝头上跳跃,歌唱着春天的气息。
素忆居前的空地用冰雪纹铺就,晶莹高洁,冷艳幽香。冰裂格扇花床向外开着,紫檀浮雕架子床,黑底上并没有什么深雕精准的花纹,只是朴素的黑,在不起眼的东床角上有几朵细小的寒梅,傲然盛放。
顾熠城将凤千澜轻轻放置在床榻上,将用丝织成的锦衾拉开,盖在凤千澜瘦小的身躯上。俯身,修长的手指触及凤千澜肩膀的衣料。整个人好像趴在了凤千澜身上似的,其实两人间还有一条小小的缝隙。两人靠得极近,凤千澜温热的呼吸打在顾熠城的俊美如神的脸上,痒痒的,让人心底沸腾。
顾熠城一时失了神,眼神扫过额头、琼鼻、朱唇,最后落在她洁白优雅的天鹅颈。顾熠城眼神微微炽热,略微将身子抬起。“嘶”的一声将凤千澜肩膀的衣料朝两边撕开。肩部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个血窟窿呈现在眼前。
顾熠城所有心绪都落在肩胛上那黑血晕染的伤口,心为她而痛。他拿起床边干净的帕子,轻轻将伤口四周凝固的血渍拭去。带水的帕子浸过伤口。
凤千澜嘤咛一声,柳眉皱起,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顾熠城心疼的同时,暗自安排了某人未来一个月的生活。
钟粹宫,七皇子躺在破旧的摇椅上,双眼像是浸在冰雪之中的剔透水晶,一阵阴风吹过“阿嚏!”抬头望了望窗外,“要变天了。”全然不知自己未来一个月的悲催生活已经注定。
顾熠城处理好凤千澜的伤口,又为黑沉的脸恢复了一些光彩。
一人打扇而来,一身蓝色锦衣,眉眼清秀,周身带着几分神秘的气息,与秦溟国师的气息有几分相似,却又不同。千年萧瑟关人事,莫问黄泉上路行。一把素是自然色的白羽扇,此人正是天子山白玉行。
白玉行摇扇戏谑道“我来瞧瞧到底是什么模样的姑娘,能让清心寡欲的世子为之倾心?”
顾熠城将凤千澜的手收进锦衾中,不理会这个神棍,世人称赞的玉行先生其实就是一个话痨加痞子。
白玉行也不甚在意,他与顾熠城是多年好友,比这还恶劣的都有。白玉行径自上前,此番他出山前来京都就是受顾熠城的邀请,而目的是为了一个女子。
床榻上的少女皮肤白皙,眉似三月柳,唇若点樱,神若秋水。一双眼安静的闭着,难以想象当那双眼睁开时是何等倾国倾城。白玉行神色不对,也不顾男女之防,伸手去把凤千澜的脉。
顾熠城一直仔细观察着白玉行脸上的神情变化,乌黑的眸子闪过担忧。
屋中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般,白玉行的手搭在凤千澜的手腕处,细细把脉。屋外鸟雀寂静,锦鲤停滞湖水之中,白云十分缓慢的移动。
顾熠城乌黑的眸子愈加深黑。
须臾,白玉行收回手,对着顾熠城嬉笑道“世子爷,不如你把她赐给我吧!我想研究一下她!”她身上的秘术,可是万年不得一见。
室中寂静被打破,鸟雀开始跳跃,锦鲤摆动身姿,白云渐渐往西。顾熠城知道这小子是在缓和气氛,澜儿,可能真的不太好。将视线从白玉行身上移开,看着床榻上安静入睡的凤千澜,声音很轻很轻道“说吧,我要知道所有。”
白玉行收起脸上嬉笑的表情,知道瞒不过他。看着床上的凤千澜道“她眉轮骨上一点暗红,可能是中过九转回魂术。”
“九转回魂术……”顾熠城薄唇微张,眼神凝重。
“没错,就是东海蓬莱的上古秘术九转回魂,以其至亲为引,使之与阴年阴月阴日者换魂而生,待时机成熟,以其心血沐浴。点死者眉心,旦日可复醒于人间。”白玉行停顿一下,心有不忍,还是说出了九转回魂最关键的一点“被换魂者,命途多舛,此生此世,生生世世都无法摆脱。”
顾熠城袖中的手捏紧,手上青筋鼓起。
白玉行知道他有多看重凤千澜,宽慰道“以她的情况来看,在她出生之时已经中术,但不知什么原因,她的生魂竟然回归了本体。而九转回魂术中并未提及,我也不好断定,也许有所转机。”
白玉行不知道凤千澜的过去,顾熠城却是清清楚楚,蒋漱兰死于西华,两月后凤千澜重生南唐。也就是说,她在蒋漱兰的身体里活了十多年,蒋漱兰死后,她才得以回归本位。她就是凤千澜,真真正正的凤千澜。而蒋漱兰只是一个容纳生魂的载体。到底是谁下的术?十三年前?
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余辉的晚霞中,晚风徐徐地拂来,一阵花木夹杂的幽香萦绕鼻尖。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悄悄爬上顾王府的围墙,“嗖”跳下墙头,消失在一片幽幽花木之中。
皇宫,景阳宫。
满院的兰花芬芳馥郁,叶形似剑,花朵直立或下垂,花梗上生许多苞片。花开微微向上,院中花草布置,颇具美感。
金漆雕兰的门向里开着,地上铺着南疆进贡的雪狼毯。殿中天花图案繁复,顶上悬着一颗颗明贵的珠宝,熠熠生辉照亮堂屋,金漆的香炉,清烟袅袅,兰花香扑面而来,殿中放着梨花木的桌椅。
皇后坐在上座,仪态雍容,一双眼含着无数风波后的睿智。保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