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熠城自北墙而进,直冲钟粹正殿,破旧的轩窗胡乱开着。七皇子脸色苍白,安静地躺在老旧的摇椅之上。一双眼睛像是浸在冰雪之中的剔透水晶,毫无生气地看向来人,淡然的将手中带血的钗子放入袖中。“你来了?”
顾熠城眼神冰冷,周身带着迫人的压力,“你想要什么?”
七皇子嘴角上扬,带着魅惑之力,像是那花开动京城的妖艳牡丹。色淡如水的唇微张“助我出冷宫。”
顾熠城想也不想“好,一个条件。”
七皇子和气一笑“世子请讲。”一个条件换他离开这座死气沉沉的宫殿,划算。况且他一个落魄皇子没什么是他世子费尽心思图谋的。
顾熠城冷冷的睨着他,声音染上寒意“离她远远的。”不管他应不应,他都有办法。现在只是一个简单的警告。
七皇子听罢,一愣。随后笑笑,爽快道“好。”他虽然好奇那个叫凤千澜的女子,可是他更在意自己的利益。他不知道他这时的轻率,将会让他后悔一生。
安静,压抑的安静。滚烫的火海之下恍若两个世界。阳光自湖面射下,强烈的光线被分成一束束柔光,水草随湖水摇曳,圆润的石头静静躺在角落。凤千澜在这方天地中呆了不知多久,这个虚幻的世界与外界一样有日落日升,有云卷云疏,有花开又落。而殿中的女孩名叫婉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的婉兮。
但凤千澜一直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只知道婉兮唤他师父。师父教婉兮习武、读书、布阵。他们一起赏日听琴,练武谱曲。春出游,夏纳凉,秋善菊,冬看雪。
时光一晃而过,婉兮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柳眉尾稍稍向上,带着几分俏皮。安静时的形色与凤千澜有几分相似。
凤千澜一直在找出去的方法,从他们的对话中,她得知这九行天易阵的雏形是这对师徒所创,而九行天易的生门在北方水门。
九行天易,万民仰足。金木火土,水近听声。其实后人的理解方向错了,世人皆言金木水火土乃九行天易的基本组成,是以歌谣中含有金木水火土几字。可是真相其实就藏在最后一句歌谣中,水近处是声,声亦是生!
遗憾的是他们口中的简单阵法只是九行天易的雏形。千年已过,沧海桑田,物移星换,九行天易的阵法通过代代完善,远比他们所言的诡异玄妙。
凤千澜还找不到从这里出去的方法,有不能出去小院以外的地方。只能终日飘在这方小院里,看着那对师徒的日常起居。没有人能看见她,好像她与他们并不在一个空间,或者说他们是千年之前的一段时光影像!
可她又奇怪,凤千澜将目光投向脚边的雪狐身上,这只雪狐是婉兮饲养的唤作小雪。凤千澜来到第二天,就发现这只小狐狸能看见她。经常跑到她的脚边入睡。毛茸茸的耳朵,像一只小团子。有小雪作伴,凤千澜也不是那么孤单了,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每日仔细观察这对师徒,想找出出去的方法。
这日晴空万里,师徒二人不在院中,小雪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凤千澜无聊的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柔和的光穿过她的身体,周身泛着淡蓝的光。她睨着肩膀上狰狞的伤口,她来这里好几日了,肩上的伤口依旧是来时的模样,鲜血淋漓,暗红的血像是刚刚溜出。可她一点痛觉也没有。
一阵疾风刮过,白光一闪。小雪出现在凤千澜面前,焦急的叫了一两身,见凤千澜不懂自己的意思。小爪子上前,咬住凤千澜的裙摆,往前拖。
凤千澜疑惑,小雪能碰触到她?
小雪见凤千澜没有起身的意思,更用力的撕咬她的裙摆。喉咙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凤千澜收起思绪,小雪这么着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凤千澜起身,小雪向前跳去,回头示意凤千澜跟上来。
凤千澜纤长的睫毛微闪脸色凝重,跟上小雪。一人一狐出了小院,小雪出了院子在前面狂奔起来,凤千澜也加快脚步紧紧跟着小雪,在这里凤千澜内力全失,只能迈步向前努力跟上。
瑰丽的风景不断向后掠去,小雪跑到一片空旷的广场上,不再向前,眸色哀伤,水灵灵的眼角湿润,哀叫出声。
凤千澜停下脚步,抬手用衣袖拭了拭额头的汗水,调息好自己的呼吸。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广场,地上铺就着几千里的青石板,石板上雕刻着古老神秘的花纹,庄主肃穆。此时的广场上人海涌动,人人穿着整齐,神色震惊的看向高台。沿着青石板往前,是一座十几米的高台,白玉的阶道直通台顶,阶道上以红毯铺地。台上四角飘着艳红的锦带与日同辉,正东方向坐着几位不惑之年的长老。
那被唤作“师父”的男子一身黑袍站在高台中央,如画的眉眼俊美如神,翻飞的衣角绣着古老玄妙的花纹,腰间一条金色镶玉的锦带,身姿修锋利的长剑,剑尖没入一人的胸口,沾染了刺目的鲜血。
婉兮乌发随风飘荡,一身淡蓝留仙裙,裙上绣着百只灵蝶,扑闪着双翅好似要从中飞出。腰间挂着一枚玉佩晶莹润泽,洁白无瑕。碧蓝海天青,淡蓝色穗子在风中飘扬。胸口处一把寒冷的长剑贯穿而过。
狂风忽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哭泣声。飞沙走石,四周树木疯狂摇摆,好像一不注意就会轰然倒下。乌云笼罩,黑沉沉的令人压印难受。凤千澜将小雪拉进怀中,顶着风暴就地趴下,以免被风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