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要紧,次日一早,多福就陪着季玉深进了宫。
周皇后知道他是苏幼仪派来的,不敢怠慢,忙让旦儿并坤宁宫的管事公公等人都去陪同,她自己身子不便,便在坤宁宫等消息。
乾清宫也听见了消息,连小纪子也跟着去了。
一来是为发现什么他好及时禀告皇上,二来是为表示对太后派来的人的重视,须得他亲自陪同。
季玉深在众人的陪同下走到永寿宫正门之外,抬头一看,宫门高大辉煌,即便许久没有人居住了,看起来也异常端严。
两个小太监上前打开门锁,季玉深在前,众人跟了进去。
一进宫苑便可看到永寿宫正殿,奢华富丽更甚外面所见,而正殿右边的宫墙之下,一丛芍药绽放得十分耀眼。
鲜艳的水红色,和肃杀的灰白冬日格格不入。
也难怪宫人们都说妖异了。
“季先生,您里面请。”
旦儿引着他进去,季玉深却没有朝那芍药花丛走去,而是走到正殿门前,看着紧闭的殿门,微微愣神。
殿门虽然闭着,却没有锁,只要轻轻一推就能推开。
旦儿瞧着他的神色,不禁道:“季先生,你想进去看看吗?”
“哦,不了。”
季玉深回过神来,“先去看芍药花吧。”
他随着众人走到芍药花丛边,所看到的芍药花和春日里的差不多,只是因为天和叶子都有些萎靡之感。
他转了两圈,没看出什么问题,而后便朝着后院走去。
直到将永寿宫前前后后都走了一圈,众人也不知道季玉深是否弄明白了这件事,他朝旦儿道:“我已看完了,回去再说。”
旦儿愣了愣,“……好。”
她将季玉深请到坤宁宫说话,周皇后已等了许久,终于盼得他们回来。
季玉深殿朝周皇后行了礼,又朝一旁陪坐的周夫人行了礼,见他气质温润如玉,举手投足十分有礼,周皇后和周夫人都觉得惊讶。
这和她们想象中的男宠完全不同。
“季先生请坐。”
周皇后客客气气地命人上茶,“季先生特从御园来为本宫解忧,实在辛苦了。只是不知先生可看出了什么端倪?那花到底为何会在冬日开放?”
季玉深接了茶放在桌上,朝周皇后一笑,“皇后娘娘要解决的是后宫流言,而不是一丛寻常花卉。那花是如何开放的不要紧,要紧的是宫人们以为它是如何开放的。”
周皇后愣了愣,很快领会了季玉深的意思,“季先生有何高见?”
季玉深摇头,“高见不敢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花为何会在冬日里开放。只是不管那是为何,终究只是一丛花而已。既没有毒性,也不能伤人,那花已开了十数日,永寿宫那些接触过的宫人没有任何事,后宫里也没有任何损伤,既然如此,为何要理会他?”
这话听得众人皆是一惊。
周夫人忍不住道:“先生,难道按照你的意思,这花开得如此古怪,我们就不管了么?”
“为何一定要管?”
季玉深挑了挑眉,“皇宫内院是天家境地,难道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就被一丛花吓坏了,这话传出去像样么?依我看来,皇后娘娘根本不必在意。有句话叫做”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他这样一说似乎也有道理,周皇后不禁反省起来,她一心只想着如何平定后宫的流言,反而让自己的举动看起来局促了许多。
季玉深说得对,身为皇后,她不该因为一丛没有任何危害的花就如此上心,如此害怕。
周皇后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
季玉深又接着道:“以在下之见,如今后宫数千万人的目光都落在皇后娘娘身上。无论皇后娘娘采取什么样的法子试图掩盖这件事,都会有人能发现。与其如此,不如坦坦荡荡彻底放手,只当这是一桩特别的笑话,没有什么别的。”
“这样……真的可以吗?”
周皇后还是有些不自信。
她担心放任不管,反而会让这件事更加糟糕。
季玉深笑了笑。
他抬眸看向周皇后,“古往今来,不论是朝堂还是后宫,哪怕是青史留名的人物生死大事,也不过被谈论一阵子,到头来都会化作烟云消散……况一丛春花乎?”
这话说得何其通透!
周皇后忍不住站了起来,旦儿忙上前扶住她的手,周皇后走到季玉深跟前,“请恕本宫身子不便不能行礼,先生今日教诲,本宫牢记在心。”
旦儿不解,即便季玉深是太后派来的人,皇后又何必对他如此恭敬?
可皇后既如此说,她不便行礼,自己自然要代皇后行礼,于是旦儿朝着季玉深福了福身。
周夫人也站了起来。
她明白周皇后为何对季玉深如此礼敬。
古人有云,一字之师,而季玉深今日教会周皇后的,又何止是一个字?
……
“太后,季先生回来了。”
霞儿眉开眼笑地从院外进来,“奴婢这就让人把季先生爱喝的云雾茶沏上来,没想着先生会这么快回来,以为他要在宫里待一二日呢。”
苏幼仪鼻子眼里轻哼了一声,“他哪里舍得在宫里待一二日?何况以他的本事,这点小事根本不必花费时间。”
“小事?”
霞儿不明白,“旦儿来说得那么可怕,太后竟觉得只是小事么?果然太后胆气大,不愧是太后。”
“少拍太后马屁了你。”
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