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仪听罢他这番话,心里甚慰。
元治如今果然长大了,一言一行都有了章法,就算没有自己在,他也能做得很好。
苏幼仪微微翘了嘴角,没有说话。
元治不好意思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母后别怕我失望,你教导我。”
苏幼仪摇了摇头,“没有,我是感慨你如今处事越发老练了。照这样下去,不必等你大婚便可完全让你亲政了。我也好放心地做个富贵清闲的老太太,成日家和春花她们说说笑笑,喝茶赏景。”
听见苏幼仪十分赞同自己的话,元治忍不住挺了挺腰板,却道:“母后不必着急,儿子还想跟着你多学学。”
“你不着急,皇室宗亲是必然着急的,我也不想给人留下什么话柄。”
苏幼仪笑道:“所以及早让你亲政是好事,还有这坤宁宫,也要提前腾挪出来给周小姐。”
周小姐是未来的皇后,皇后住坤宁宫是大礼。
可元治总觉得叫苏幼仪迁宫不太好,“要不母后就继续住在这里,未来的皇后也可以在东西六宫里随便选一处住着。当年的王皇后,不也没住坤宁宫么?”
苏幼仪道:“那怎么一样?王皇后是继后,周小姐是你的原配嫡后。再说了,就算你让周小姐在东西六宫随便挑一处住着,我也不能继续住在坤宁宫。”
见元治面露犹豫,想着这事一时还不着急,苏幼仪便揭过了话题,“皇上这几日要小心应对,有些人从坤宁宫打探不出消息,或许就要从乾清宫打探了。”
“母后放心。”
元治胸有成竹。
如何装疯卖傻转移话题,这个本事苏幼仪早就教过他了。
……
坤宁宫露不出消息,那些耳目就流水似的流到乾清宫了。
大臣们来乾清宫觐见的时候,也曾向元治提起过苏清的寿辰,还旁敲侧击地提了提多福母亲过寿的事。
言下之意……
“太后连一个太监的母亲过寿都赏那么大的脸面,老苏大人总不能被比下去吧?”
当然,他们见不着太后,这话也只能在元治面前露一露。
哪怕太后为了六王爷和七王爷受惊之事顾不上,但皇上这边也该表示表示,如此苏清的脸面才能保全。
元治笑着看了一眼底下,说话的大臣是素来和苏清要好的,他心里有数。
他并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高兴。
这些大臣在他面前表露出不同的倾向,都可以侧面反映出他们自己所在的阵营,他的眼界便越来越清晰,思路更加清楚。
他便笑道:“老苏大人的寿辰,往年都是太后挂心的。今年太后为着六弟和七弟受惊之事不得空,怕是记不起来了,放心,朕会提醒太后的。”
他如今也学会不动声色地说假话了。
果然,底下的大臣闻言欢喜起来,心里只想一会儿离了宫中如何和苏清汇报这个消息,他必定称意。
苏清后来听见这个消息,心果然放进了肚子。
说到底,再过两年元治亲政了,这朝堂还是他说得算。
与其纠结于苏幼仪对他的态度,倒不如将年少无知的皇帝笼络好,这才是他将来权势的倚仗。
……
五日之后,苏清寿辰。
苏府张灯结彩,喜乐齐放,上门贺喜的人将苏府涌得水泄不通。
其中不乏权贵大臣,世家望族,甚至是皇室宗亲。
而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如今身为阁老的苏志明。
朝臣们对他的称呼,自从他进入内阁并站稳脚跟后,便从“小苏大人”改为了“苏阁老”。
听起来比苏清还要威风。
身为内阁阁臣,这位置确实比苏清还重,若非苏清年老又是先帝朝留下的大臣,德高望重,他还真要屈居苏志明之下了……
如今虽不至于完全被苏志明压过去,可两人之间相处也不能和从前一样,以叔侄之礼相待了。
苏志明来的时候,苏清亲自迎出了正门,连连拱手,“哎呀,贤侄特意前来,今日我府上蓬荜生辉!”
“哪里,苏伯父客气了!”
苏志明命跟随的下人把寿礼交给苏府的人,客气地同苏清道:“祝苏伯父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外人看着他叔侄二人似乎还和从前一样和睦,其实稍稍留神便可看出,亲密不再,剩下的只有客套。
他二人自己自然也感觉得到,只是谁都不愿意拆穿罢了。
也有人暗中看戏,“瞧瞧,如今朝中最炙手可热的年轻阁老,在老苏大人面前从前是侄儿,如今倒平起平坐了。也不知老苏大人这句侄儿喊出口,心里多么苦涩。”
“说平起平坐,这话倒不对了。要论官位轻重,还是苏阁老重。”
“阁老之位是重,可他年纪轻轻不善经营,旁人有意和他结交他也不肯亲近,哪里比得上老苏大人这样好相与?”
“。”
有人总结了一句,“他何必好相与?娶了郡主娘娘,又倚仗着太后这位亲堂姐,我若是他,也把眼睛放头顶上不看人!”
……
苏志明和苏清并肩朝堂上走去,耳边隐约听见了“眼睛放头顶上”这句。
朝中人见他不常与人结交,关系要好的无非是当年同登朝堂的同榜进士,比如张之洞等,对他都颇有微词。
起初他位置不高,旁人只道他是乡野出身,木讷不懂结交。
后来他的位置一步一步上来了,又娶了郡主,太后更是几乎明晃晃的放言要偏袒这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