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忙跳到杜萱娘面前护住她,母子二人紧张地盯着发出怪声的井口。
随着越来越大的水声,一大坨黑影从井里冒出来,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仔细一看,竟是一个抱着两个包裹的浑身透湿的男人。
“救……,他们!”随着男人出声,杜萱娘与张义又骇然发现这男人竟是冰块脸李进。
杜萱娘的第一反应便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出现在李家商铺,或者丽春院么?难道刚才那伙人是在找他?
然而容不得杜萱娘多想,那李进竟然仰面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两个湿漉漉的大包裹滚落。
其中一个大包裹竟然在动,连胆子素来比较大的张义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忍不住靠向杜萱娘。
杜萱娘稳定心神,上前扯开那个布包裹,里面竟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子,那女孩一挣脱那湿布的束缚,便扑在昏迷的李进身上哭着喊,“四舅舅!四舅舅!”声音嘶哑如猫叫,见李进不应,忙又去扯另一个稍大一点的布包裹。
杜萱娘忙上前帮忙,这回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脸色苍白,摸摸胸口,还有余温,不知是被水淹的,还是被冻晕的。
杜萱娘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回麻烦大了,而且这个麻烦还推都推不掉。
“义儿,将晕了的这两人弄到我屋里的炕上,将湿衣服脱了,然后去煮老姜水,要快!别点灯!”
一灯如豆,照着大炕上一大一小两个赤身露体的昏迷不醒的男子,换上赵韵儿留在张家的打算缝补的旧衣袍的女孩拉着两人的手“嘤嘤”地低泣,嘴里叫着“四舅舅。哥哥!”
家中所有的碳盆都被搬进屋中点燃,窗户打开一条缝透气后,又被一块黑布蒙上,防止灯光泄露。
炕上眉目清俊的男孩子的昏迷原因不明,而李进则惨多了,身上大大小小的新鲜伤口不下十条,最恐怖的是斜穿胸口那条,皮开肉翻,深可见骨,虽曾经作过处理。上了伤药,用衣服紧扎,但此时浸泡了井水。正不停地往外冒血水。
杜萱娘看一眼抽泣的女孩子,此时的脸色已经不正常,应该是风寒初起,男孩子更是呼吸不稳,必须立刻救醒李进。否则这麻烦会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杜萱娘从李进快成破布的衣服堆中找出一只皮袋子,将里面的东西全数倒出,找到两只瓷瓶,其中一瓶与李进伤口上的药粉相似,就是它了。
不得不说。人类在极端环境中爆发出来的能力是强悍无比的。
平时张义杀猪的时候都会特意躲开的杜萱娘,竟然找来一根缝衣针和棉线,在碳火里给针消毒后。在女孩子惊骇的目光注视下,做了一回外科大夫,凡大一点的伤口都被杜萱娘像缝衣服般缝上两针,然后撒上伤药,扎上干净的白布。
中途李进被痛醒。看了一眼杜萱娘后,竟又放心地晕了过去。
包扎好伤口后。杜萱娘又找来张正遗留的衣服,给一大一小穿上,将李进带来的那把足有三十斤重的长剑及装着随身物品的皮袋放到炕头,方便李进醒来后继续逃亡。
张义煮好一大碗姜水端进来,杜萱娘试试温度刚好,便倒了一小碗给女孩子自己喝,然后与张义二人撬开李进紧闭的嘴将姜水灌了进去,李进一阵呛咳后醒了过来,也不看杜萱娘与张义,抢过杜萱娘手中的姜水碗便将剩下的喝得只剩一小碗。
小女孩看到李进醒来,哭喊着“四舅舅”扑进李进怀里,杜萱娘分明看到了李进眼中的泪光。
李进宠溺地摸摸小女孩的头,抓起旁边男孩的手把了把脉,再拿起床头上的皮袋,摸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塞进男孩的嘴里,杜萱娘忙上前去帮忙用碗里剩下的姜水将那药丸冲下男孩肚里。
“他是内伤,每天二粒雪莲保心丸便好。”李进边咳边说道,杜萱娘与张义沉默,心想,你们马上就该离开了,这些与我们无关。
“青橙,从今日起这个杜萱娘便是你和尚儿的母亲,你立刻跪下给她磕头,从此听她教诲,不得有半点忤逆!”杜萱娘与张义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意思?那有不经人同意便认母的?
谁知那个叫青橙的女孩,竟然真的跳下地来,硊在地上“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女儿青橙见过母亲!”
杜萱娘使劲掐自己的手臂,很疼,证明自己不是幻听了,“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进又继续说道:“青橙,等你哥哥醒来,你也提醒他给母亲磕头!四舅舅现在要去处理你父亲和母亲之事,很快就会回来看你们,你和哥哥安心住在这里!”
顾青橙流着泪点头,小小的身体里透露出一股与年龄不相称的坚强。
杜萱娘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李进,你在发什么疯?你曾经救过我一命,刚才我也救了你们,算是两不相欠,再说你既然醒了,便赶紧带着他们逃命去,我们只是平头百姓,经不起你们的连累!”
李进突然抓起床头上的长剑一跃而起,逼向杜萱娘。
杜萱娘本能的后退几步,后背抵在墙上,李进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脸色苍白,双目赤红,嘴唇干裂,拿剑的手扶在墙上,另一只手狠狠地捏住杜萱娘的下巴,“他们是我唯一的嫡姐的血脉,他们死,我便不独活,我若死,我一定拉你陪我死!”
张义也被激怒,想冲上来救杜萱娘,被李进剑尖一点,便动弹不得,软软地倒在地上。
“我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