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见杜萱娘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心底竟有点发虚。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在面对从王家回来的杜萱娘时,总有股说不出来的畏惧,尤其是那双带点嘲弄和洞悉的眸子,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
张氏推了一把一旁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苟大,说道:“二弟媳,你也别和这不要脸的计较,以后他若再敢对你怎么样,你只管告诉我,看我不揭了他二层皮!还有那个你上回余下的典身银子,等我身上宽裕就还给你,二弟媳,你就大人大量原谅嫂子吧?”
“这话听起来还像句人话!”杜萱娘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是想找个人出面与王家说说怎么办这场喜事,也不知你和娘两个谁更有经验?”
“当然是我,那老虔婆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我曾帮舅母操持过我表妹的婚礼,那是嫁给城里周老板家,那场面,啧啧,你应该也去看过吧?”
“没看过!我关心的不是场面热不热闹的问题,我想知道的是你们能向王家要来多少钱?这钱怎么分?”
杜萱娘用目光恐吓着脸上还有青紫的苟大,苟大便踹了大牛二牛一脚,三人先进院子里去了。
“我分给你三成!”张氏兴奋地说道,“弟媳,如今你是去享福去了,你不会和你嫂子计较这点子小钱吧”
“小钱当然我不会计较,所以我要的是你们三,我七!”
“不行!你不知道和那些大户人家打交道有多难,一个个看起来光鲜得很,其实都很吝啬,找他们要钱就好比从铁公鸡身上拔毛一样!”
“你要是觉得吃亏,我就去找娘,反正她每天闲着也没事可做,给她找点外快也行。”
杜萱娘说罢转身就要走,张氏忙一把抓住杜萱娘的手臂,“我四你六总成了吧?我保证让王家大把银子送上门来,你一点都不用劳神,单等着收银子坐花轿!”
“好,我这样定了,王家后天就会来人谈聘金的事,不过我不想在最后一天看见你们一家子,尤其是那淫贼!我要你们马上回你娘家去,后天才许回来!还有,以后若有半点不好的风声传出来,我都会求老爷回来撕了你们的嘴!”
杜萱娘恶狠狠地说道,那眼神仿佛是要择人而噬,张氏心虚,想到苟大被揍的惨相,忙答道:“你放心,我知道王家是有脸面的人家,这些话我绝不会拿出去乱说的,我们本来也是回来拿洗换衣服的,我们拿了马上就走,后天一大早去镇上买点茶食才回来。不知道王夫人会派哪位妈妈前来提亲?”
“这个我怎么知道?后天人家来了自然就知道了,你还是想好怎么说辞吧!”
说罢,杜萱娘转头便回西屋去,“?纭钡匾簧?ど戏棵拧?p> 张氏冲杜萱娘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不就是去做个妾,神气什么?待我将王家痛敲一笔,让你这浪货在王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张氏竟真的逼着苟大连苟婆子都没见,一家子收拾了一点东西又回了张家。
苟氏正想对策怎么将三十两银子全留在自己身边,没想到张氏只站了一下又回了娘家,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自然是能拖一日是一日。
第二天一大早,杜萱娘便将东西收拾好了,除了那几本书,没有一样值得带走,便将那些书用一块稍新一点的布包好,等着张正上门。
苟春花像失去玩伴的小狗一般,可怜兮兮地围着杜萱娘打转,十分的不舍。
快到中午时,苟婆子冷眼看着杜萱娘时不时地到门口观望,嘲笑道:“你以为你还是黄花闺女?寡妇再嫁都是从后门出,后门进的,不到申时不让进新家门。不要以为张家肯拿三十两银子来娶你,就规矩都不要了。今天中午我停食,你们两个就将今天早上剩下的粥热热吃了,不必再重新做饭!”
杜萱娘此时满脑子关心的是如何快点离开苟家,免得张氏听到风声,再起变故,对于在苟家的最后一餐午饭吃不吃都无关紧要。
苟春花却不忍心了,眼泪汪汪地叫道:“娘,这是二嫂最后一次在我们家吃饭了,我们将昨天剩的那一小块熏鸡做了下饭吧?”
“我呸,还二嫂,她现在已经是张家人了,与我们苟家再无关系!你倒是时时想着她,怎么没见你对你娘如此上心?”苟婆子怒道,苟春花直接又被吓得不敢再说话。
杜萱娘感动地拍了拍苟春花的手,说道:“没事,我不饿,以后,遇到什么事就直接来镇上张屠户家找我,我们还和姐妹一样!”
“真的!”苟春花破泣为笑,纯粹是一孩子呢,却马上要嫁去别人家里,受人辖制,看人脸色了,杜萱娘深深地为这单纯的村姑惋惜。
午后,张正在杜萱娘的望眼欲穿中姗姗来迟,杜萱娘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看声息全无的二楼,打消了去向苟婆子辞行的念头,按杜萱娘的想法,这样的极品最好永不往来。
张正仍旧雇了辆马车,马车上用红布简单地装饰了一下,看起来还有几分喜庆,意外的是来迎亲的竟然只有张正一人。
一身大红紧窄吉服的张正面有惭色地说道:“我们家中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相熟的邻居朋友又要忙着下田收稻,所以就我一个人来了,让娘子受委屈了,这是喜服,你先去屋里换上!”
“也不是紧要什么大事,当然是收稻要紧,以后别叫我娘子,叫我萱娘!”
杜萱娘从来没想过要嫁给张正,计划中是一到了张家就与张正摊牌,谈妥所有条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