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净耽误事,你说你……”平理将马鞭空甩得呼呼作响,气道,“可知我费多大劲才说服自己来你们家门前吗?”
秦昊哈哈笑:“我们家你怎么来不得了,我们家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
平理气大了,上马便要走。
秦昊赶紧拉了缰绳说:“真生气呐,逗你玩儿的,这一大清早,你们若在门前眉来眼去,叫人说了闲话,我妹妹岂不是难做人?”
平理又不免紧张:“那我今天跑来,她是不是该生气了?”
秦昊说:“怎么会,心里不定怎么乐呵呢,只是我这个做哥哥若不多事些,叫别人多了事去,才要不愉快。”
平理叹气道:“也是,老太尉领了那么重的差事,如今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们府里,我也是再三犹豫,实在忍不住才跑来,你别怪我。”
秦昊笑道:“怪你做什么,你心里装着我妹子,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此时下人牵来公子的马匹,秦昊也上马,又抱怨说:“可昨晚的书,真把我背吐了,平理,咱们非要科考不可吗?”
平理一本正经地说:“考,做不做官另说,别叫人看扁了我们,我非要考出个名堂来。”
他策马而去,秦昊立刻赶上,嚷嚷问着:“那你背出来没有……”
太尉府宅门里,秦影此刻才缓缓往里走,方才那兄弟俩的对话,她都听见了,她知道,平理就是想见自己一面。
这些日子,几乎隔天彼此就有书信往来,除了习字之外,和平理通信,还有和远在纪州的三嫂嫂通信,都是她努力用文字表达心思的机会。
从刚开始满篇的白话,到如今能遣词造句,原本几页纸才能写明白的事,已经可以简单扼要地阐述,更重要的是,谁也不嫌她字丑,她自己也不嫌。
虽不知她和平理将来会如何,但眼下念书、写字、知天下,每一件都是她从小渴望而憧憬的事,她还有了心上人,而心上人的心里也有她。
一路往书房来,阳光越发明媚,姑娘满面春.色、笑意盈盈,叫沿路遇见的下人,都停下脚步停下活计,好奇地看着自家小姐,纷纷私底下说着,小姐必然好事将近了。
当平理和秦昊赶到学堂,与此同时,远在纪州的祝镕也来到了扶意的大伯家,这里到底是言府祖宅,门庭颇有几分气派。
难以想象她大伯一手把家业败了不算,分明有宅子田地,可那老太太却一门心思缠着小儿子小儿媳妇,折磨得他们二十年不得安宁。
这府里的管事,曾跟去书院见过祝镕,惊讶于二姑爷的到来,祝镕便也不客气:“既然认识我,那就不必多说了。”
他将马鞭丢给管事,径直往门里走,问道:“堂兄的屋子在何处?”
管事犹豫再三,并不敢告知,祝镕见不远处有人端着碗碟食盒出来,知是送早饭的,不由分说往那里闯,吓得管事跟着问:“姑爷、姑爷您这是……”
卧房里,才吃过早饭,正发呆的言效廷,被突然闯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且祝镕高大挺拔、气质非凡,一眼看着就是了不起的人物,而他这辈子,还从没见过几个大人物。
“见过堂兄,我是您的妹婿,扶意的丈夫,早该来拜访堂兄。”祝镕作揖,他虽比言效廷年长一岁,但跟着扶意喊一声大哥并不委屈,彬彬有礼地说,“贸然来访,还望大哥见谅,实在有要紧的事,与您商议。”
言效廷看向家仆,见他点头确认来者的身份,忙起身作揖:“姑爷有礼,请上座,不知你到访,有失远迎。管家,上茶。”
见扶意的堂兄镇定后,大方从容,谦和有礼,言行举止与他的父亲母亲截然不同,祝镕便觉得今天要商量的事,应该能有个不错的结果,于是开门见山地说:“堂姐在夫家遭虐.待欺凌,堂兄可知此事?”
言效廷闻言,目光轻颤,满心的愧疚溢出来:“我知道,可我……”
祝镕四下看了眼,言府祖宅虽不小,从外面看也是门庭气派,但走进来就能感觉到败絮其中、家道中落的寒酸。
虽有下人伺候,可瞧着懒散不成体统,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间屋子附近的家仆多几分警惕,言效廷像是被软禁在这里。
言效廷继续说:“看来,你是为了蓁蓁的事来找我,而你来,必定是扶意的意思,蓁蓁过去那样欺负二妹和婶母,到头来,却是你们在乎她的生死。”
祝镕道:“不仅是堂妹的事,更重要的是,堂兄的前程。您……打算一直困在这家里?”
言效廷苦笑:“我爹说,既然我不是念书的料,等他把生意做大,跟着他学生意,又或是将来继承二叔的书院,总之这两年不要我抛头露面,免得被人耻笑。”
“是吗?”
“其实谁会耻笑我,谁又认得我。”
祝镕问道:“岳父提起,曾来探望您,但被大伯父拒之门外,道是您心情抑郁,谁也不想见。”
言效廷摇头:“是他把我关在家里,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能赴京赶考,在预料之中,又怎么会抑郁。”
祝镕道:“堂兄为何不自己走出去?”
言效廷茫然地看着祝镕:“我文不能武不成,身无长处,离了这家只能等着饿死,我能去哪里?”
祝镕很是无奈,但不好露在脸上,笑道:“您都没走出去过,怎么就知道自己,身无长处呢?”
言效廷眼中,微微有光芒,但内心依然怯懦:“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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