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有德笑容满面,端起酒杯,道:
“马县爷,孙大人,里正叔,众位父老乡亲!今天我家两个丫头出嫁,多谢各位来捧场,也多谢各位多年来的照顾!我老头子也不说多的,只希望她们两家,一辈子和和美美,把日子过好、过顺、过热火!”
“好!”众人欢呼,热烈鼓掌。
许有德继续道,“咱们家男丁多,女娃少,这两个丫头,就未免看得骄惯了些,没什么经历,有时言语上可能欠缺考虑,但她们都可以称得上贤淑温良,不至于辱没了亲家们,还望两方亲家多多担待!”
辟里啪啦,掌声再起。
许有德又道,“正廷和顺清,都是好儿郎,有本事,一文一武,年纪虽轻,但已经成就不凡,咱们两个丫头也算是有福气,能嫁给你们,老头子我心满意足,咱们家也都满意!
我以前有个老思想,总想着家里出个秀才,秀才有了,就又想着举人,现在想来,秀才也好,举人也好,不是靠我老头子的想法能出来的,那都是各人的选择,各人的努力,各人的本事!
放在几年前,我能想到会有今天吗?我能想到咱家的人可以直面皇上吗?我能想到秀才身份就像唾手可得一样吗?这人呐,你一门心思想得到什么,那多半得不到,反而被蒙蔽了心思,错过了真正应该重视的。
比如作为当家的,你喜欢某个孩子,就希望他最有出息,活成你想像的那样,但其实,他有没有出息,跟你的期望完全不搭界,你要做的,其实是一碗水端平,尊重每个孩子的选择。他有好的想法,你就支持他,就这么简单,你不要想着去左右他们。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与大家共勉,我没多大本事,但看的事儿算是不少……”
这一刻的许有德,真有一番滔滔不绝的架势。
酒未醉,人已醺。
只是话没说完,被许张氏在底下拉了一把,
“行了行了!话真多,还没喝呢,就醉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许有德醒悟,“那就说到这里吧,大家一定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好!”
众人又回应了一个热烈的喝彩声。
这一回,是真的开始吃喝了。
台上戏班子扬起铜钹,咣啷一响,继续唱将起来:
“我家住在大桥头,起个名儿叫小六……”
这唱戏就是烘托一个气氛而已,没多少人一直听的,众人还是各吃各的,各讲各的。
里正老叔到底还是人熟些,笑眯眯道,“有德啊,你这话倒是说得中听,可你这是锅里有了就嫌碗小啊,站着说话不腰疼!”
许有德怡然一笑,“哪里哪里,里正老叔,我这是肺腑之言啊,可不是说风凉话,是我老头子大半辈子的经验,今儿免费送给乡亲们了,以后说不定还有人感谢我呢。”
段家当家的,也就是段顺清的爹,名叫段大山。
段家都是实干型的人,话不多,这段大山也没能例外,跟刚才一番表现的许有德比起来,更是相形见拙。
这一桌子的人,他除了跟许有德许张氏稍微熟悉一点,其他人他没见过几面,重要的是本县的父母官就坐在边上,心里难免有点小忐忑。
但现在一看,几个人谈笑风声的,根本没受啥影响,反倒是以前威风凛凛的县太爷和孙主簿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在笑脸应和着,活生生的俩配角。
自己这是搞错了菩萨啊!真正的大佛是那两位,而且现在还跟自家沾亲带故了。
这么一想,顿时心里也活泛起来,举杯向许有德敬酒,
“亲家,我们家顺清,这回是托了你们的福啊!我敬您一杯!”
许有德没想到他头一个敬的是自己,
可转念一想,可不就得敬自己么?
要换作平常人家,那自然得先敬县太爷,可有许娇娇俩人在,那就轮不上了。
是先敬许娇娇俩人吗?
可她俩是自己的闺女和女婿,饭桌上,那自然就得先敬自己啊!
这一刻,许有德老怀大慰,
人生之得意,莫过于如此啊!
“大山啊!话也不能这么说,你家顺清蛮不错的,只要他个人肯努力,往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那承您老吉言了。”
“干杯!”
“干杯!”
酒杯一端,气氛翻番,桌子上顿时热闹起来,马县令和孙主簿也开始敬酒,敬的第一位,自然也是许有德。
许有德更是飘飘然了,痛快啊!舒坦啊!
没过一会,两对新人也来敬酒了。
一时间,觥筹交错,各种劝酒声交谈声络绎不绝。
马县令和孙主簿都很有眼力,全程没有喧宾夺主,也就是跟廖青等几个主要人物聊了些家常话,吃完了,也就告辞回去了。
酒桌是个神奇的地方,
有时候,你不用说,有人就会懂你是啥意思。
这次的酒席,从上午开始,一直持续到了晚上,就没停过。
光是大肥猪就吃掉了好几头。
当然,这些都不在老许家的眼里了。
客人都走了,帮忙的人还没走,收拾桌椅碗筷的,也是一项大工程,这些人,许张氏也是要发红包的。
这些许有德就插不上手了,但他也没坐轮椅,碘起肚子,背起双手,嘴里还哼着小曲:
“我家住在大桥头,起个名儿叫小六……”
慢悠悠地进屋去了。
许娇娇一笑,“爹好像心情蛮不错。”
许张氏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