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我都饿了,幸好车上还备了些小零嘴儿。”程锦命青萍把食盒端上来,程夫人知道她容易饿,特地在路上给她准备了不少点心果子。
三人撩开车帘,一边欣赏沿途风光,一边喝茶吃点心,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程平虽然是承恩侯,但在侯府之中却颇为寂寞,母亲兄弟各有所好,同他也聊不上话,那个母夜叉一般的程夫人更是两三句就能吵起来,所以在府里他总是呆不住,成天就想着往外跑。
柳姨娘温柔小意,这些年始终陪着他,服侍他的饮食起居,但日子久了,新鲜感渐渐也没了,只是这么多年的情分在那儿,他早已习惯了她陪在身边。
不过单论聊得投契,竟是不如自己这一双儿女,程明远虽然不学无术,但在吃喝玩乐上极有天赋,又在富贵窝里长大,那见识虽然稚嫩,却胜在新奇,程锦聪明慧黠,更是妙语连珠,都得他频频开怀。
程平和他们说着一路上的见闻,他在别人眼中是个无所事事的废人,但在贪图享乐的姐弟俩眼中,却是个极懂得生活的妙人。
那些名山大川的美景,市井街巷的繁华,美食珍馐的快活……在他的描述下,仿佛一幅画卷慢慢铺开,人物场景栩栩如生。
“阿爹,您以后出去云游也带上我们吧!”程明远眼馋道。
“你得好生在家读书,我要是带你出去玩,你母亲是不会放过我的。”想到程夫人,程平嗤笑一声,一脸不屑。
“可我不比阿期,不是读书的料子,便是日日将我拘在府里读书,也读不出个花来,还不如出门行万里路呢。”程明远嘟囔道。
程平大笑,“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但只行路不读书也是不行的。就拿日落做比,读书人见了日落能吟出‘白日依山尽’,你若不读书见了日落该如何?天上掉下个大柿饼’?”
两个孩子大笑。
“你们阿爹没什么本事,但当年读书的时候也是下了苦功的,只不过到底没有天赋,只考中了个举人,后来托你们太后姑母的福,不必为生计奔波,才能过这样潇洒肆意的生活,这是你们阿爹命好。可你们还小,太后不能庇佑你们一辈子,便是不读书,你也得给自己寻一门谋生的手段,等我死后没了承恩侯的爵位,阿锦还能嫁人,你却是要自己养活自己的。”程平捻着胡子叹道。
程锦微讶,没想到众人口中最不靠谱的程平,竟是这样通透明白的人。
“不管你们今后做什么,能不能考中举,多读书总归是不会错的。”程平懒洋洋地说,“等你中了举,阿爹便带着你出来四处游历,如何?”
“好!”程锦高兴地叫道,“这是阿爹您自个儿说的,可不许反悔。”
“我答应的是阿远,你高兴个什么劲儿?”程平拿扇柄点了点程锦的额头。
“我也能去考举人啊,若是我考中了,阿爹不许食言反悔。”程锦狡黠地眨了眨眼。
“你?”程平一脸不信,他只知道程锦傻了许多年,哪里知道她好了之后在读书上竟是极有天赋。
“阿爹,您可别不相信,五姐有过目不忘之能,范先生说她悟性极高,如今不和我在一块儿读书了,由范先生亲自教导呢,她若是去考举人,咱们家说不定还真能出个女举人呢。”程明远乐了。
程平大吃一惊,“我们程家祖坟是怎么埋的?好风水都落到姑娘头上去了。”
程家的男子中除了程明期还算是个读书种子外,其他皆是平庸不可造就,但姑娘们却是极出挑的,上一代的程太后自不必说,这一辈中程钤是京城中出类拔萃的闺秀,如今再加上一个程锦,可不就是阴盛阳衰么。
“那便说定了,你若是真能考中举人,阿爹便带你出去游历几年,说不定再回去能够一举考个女状元回来呢。”程平半开玩笑道,却是丝毫不觉得程锦一个姑娘家去下场应考有什么不妥。
“五姐不会真要去应考吧?”程明远不知程锦的心思,见她那副模样不似开玩笑,狐疑地看着她,“阿娘不会答应的。”
“你母亲就是个老古板,满口的名节体面,自是不会让你去考举人的。”程平讥诮地摇着扇子,“还有你那个迂腐的外祖父,你若真去应考,他们是不会再让你登门的,怕你脏了他们门庭呢。”
“女子应考怎么了?太祖便传下来的规矩,怎的就让人这般看不起了?”程明远下意识地反驳道。
“我最烦的就是这种书香门第,满口仁义道德,嗤——”程平冷哼一声,“阿锦,你是个疏阔的性子,若是自个儿想要读书考取考功名,去做便是,阿爹绝不出言反对,若是考不取,今后又没人娶你,阿爹养你。”
“我以后也能养五姐!”程明远也抢着说道。
“你先把自己养活吧。”程锦笑了起来,人们皆说承恩侯府家风不堪,主子个个不靠谱,在她看来却是父慈母爱,兄友弟恭。
“女子去考功名也好,有了功名,你想嫁谁便嫁谁,你母亲也不能将你胡乱许人,你们爹娘做了一辈子怨偶,可不希望你们也似我们这般。”程平叹道,若是婚姻能自主,他和程夫人是断断不会选择彼此的。
他们俩是彻头彻尾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谁都看不上谁,自新婚伊始便冲突不断,但碍着两家长辈,还是磕磕绊绊过到了今日。
程平和程明远脸色都有些黯然,他们从小便看着父母不和,这一两年更是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