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小心着凉!”两个丫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水渍,忙不迭地给程锦递帕子端茶水。
“我底子好不怕,你们俩还是顾好自个儿吧。”程锦挑眉一笑,伸出两根手指拂去青萍鼻尖的水珠,惹得两个丫鬟不知怎地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韩绮暗暗翻了个白眼,她这副fēng_liú浪荡的模样哪里像个姑娘家,简直就是个纨绔公子哥儿。
“师父,对不住了,我今日心情不好,刚才这一通乱劈乱砍全为发泄,明日一定加倍练习,将落下的东西补回来。”程锦擦了擦头发,将帕子扔回红绡手上,朝韩绮拱了拱手歉声道。
“那你可想通了?”韩绮如何看不出程锦的心绪不宁,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心情郁结时也常常会自个儿练上一通,出一身汗,心情便能好上许多。
“不曾想明白,”程锦咧嘴一笑,“既还想不明白,那便不想了,想不明白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儿的如何能都想通,说不定今后哪一日就突然明白了。”
她这一番话说得拗口,青萍红绡是听不大明白的,韩绮却暗暗点头,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你倒是豁达。”
学武的人大都是直来直去的豪爽性子,很少会钻进一个牛角尖里出不来,有什么想不通的,打一场便好了。
韩绮同她那个娇滴滴文绉绉的儿媳妇处不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与其在家里面对那个动不动就掉眼泪的儿媳妇,倒不如出来同这个男孩子气的程锦打上一场,可惜程锦在承恩侯府这脂粉堆里长大,若是生在将门,再过几年说不定便能上战场保家卫国了。
“既如此,你今日便先回去,明日不必练这些了,先蹲两个时辰的马步,定定你的心,去去你心浮气躁的毛病。”喜欢归喜欢,她对程锦的要求却是分毫不肯放松的。
蹲马步是基本功,最是枯燥无聊,程锦自然不喜欢,但也知道自己理亏,还是乖乖地拱手应是。
“姑娘,你有什么烦心事尽管同奴婢说,奴婢虽然驽钝,但定会竭尽全力为姑娘分忧。”红绡听得程锦心情不好,立刻殷勤地抬头细声细气道。
经过这些时日,她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程锦生得美,又才情过人,今后定是有大造化的,只要她们守规矩,一心为主,以程锦宽厚的性情,定不会亏待她,便将自己的一门心思全扑在程锦身上,削尖脑袋往她跟前凑。
“我想溜出去玩,可大姐看得紧,我心里正烦着呢,小红绡不如帮我想个法子?”程锦朝红绡勾唇一笑。
“我瞧十一公子每日下学后都会悄悄溜出府去,不如下次姑娘就同十一公子一块儿出府?”红绡当真很认真地出起了主意。
“红绡!”青萍目带警告地瞪了红绡一眼,轻声劝道,“姑娘,大姑娘也是为了你好,若你真想出府游玩,便与大姑娘直说,大姑娘向来疼爱你,不会横加阻拦的,十一公子毕竟是男子,你若跟着他偷溜出去,怕是有所不便。”
红绡不甘示弱地回瞪过去,语带嘲讽道,“青萍,你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好了好了,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们莫要当真。”程锦去练武场边上的浴房简单擦洗了一番,随意披着头发嘻嘻笑道。
两个丫鬟也不知她话里的真假,却也不敢再问。
程锦性情随和,待她们极为宽厚,但不知道为什么,青萍和红绡却从不敢在她面前过分造次,每回被她那清凌凌的双眼一扫,就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实在生不起旁的心思。
从练武场往程锦院子的路不算短,她们得从老夫人的瑞鹤堂经过,再穿过花园,她一路说笑,穿花拂柳款款行来,却搅扰了在花园之中赏花咏诗的几个少年。
“五姐,五姐!”程明远第一个瞧见她,蹦跳着朝她招呼道。
程明期见程锦头发微湿,并未像过去一般束起,而是散落在肩头,便猜到她刚从练武场回来,此时衣衫不整不便见客,连忙拉住程明远,努力用自己的小身板挡住众人的目光,朗声道,“前日我见一丛临水桃花开得正好,不如我们一同去看看?”
三房的嫡长子程明清也朝程锦微微点了点头,便连声附和道,“不错,桃花流水,正是对景作诗的好去处,表兄我们走吧。”
众人之中程明远的年纪最小,依旧不明所以地回头嚷道,“五姐,五姐……”
程明期索性将他的嘴一把捂了,拖着他走。
程锦笑出声来,她倒是无所谓,除了没有束好发,她也没什么衣衫不整之处,承恩侯府又不是那些清贵的世家大族,规矩森严,处处紧守男女大防,何况她今后是要考功名的,哪能真像普通闺阁女子一般扭捏。
只是方才程明期那副紧张提防的模样,着实有些好笑,这个弟弟年纪虽小,却是再老成不过的了,比学堂里的先生还像个老学究,可他虽然不善言辞,不会讨好别人,心却是极真的。
“府里怎么这么热闹?是来探望祖母的?”程锦有些奇怪,程老夫人大病初愈,若非重要的客人,程夫人一般不会让他们来打搅程老夫人休息,这些叽叽喳喳的少年郎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方才八公子喊一位公子‘表兄’,想必是府里的亲戚,不过奴婢瞧着眼生,该是第一回过府里来。”青萍轻声道,脸上依旧带着自责的神色,方才若不是程明清和程明期帮忙遮掩,程锦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还真要被人看了去,那可是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