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观念遭到了挑战,她原以为什么神鬼魔怪方士,都是话本子里的桥段,如今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他们府里,被她亲眼所见,由不得她不信。
“那具妖尸可还会再回来作乱?”秦嬷嬷死了,鬼树也倒了,唯独少了那具妖尸,让所有人都觉得心神不宁。
“方士本不搅扰红尘,似秦嬷嬷这般为恶的本该不多,妖尸这种物事近几十年来更是极为罕见,在下并无法预测妖尸行踪。”文绍安歉然道。
程夫人的脸上也有些歉意,她都忘了文绍安是正经科举出身的读书人,并非降妖伏魔的方士,虽有些手段阴差阳错破了那秦嬷嬷的局,但毕竟是外行,其他的想必知道也不多。
“但妖尸此物极为阴邪古怪,再回到府上也并非不可能,还请程夫人多加小心,莫说是在府内,便是在京城各处也要多加小心。”文绍安眼神凝重,南蛮的蛊虫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妖尸,京城这滩水怕是要更混了。
程夫人想到方才程钰描述的那妖尸将一个人生吞活剥了的画面,就忍不住一阵恶寒,“若我们撞见那妖尸,该如何是好?”
“照程六姑娘所说,那妖尸前几日方醒,倒是还未成气候,不过是比常人力气大些,不惧疼痛,嗜血凶残罢了,多使些人护卫,遇到妖尸时蜂拥而上,戮首即可。但若是妖尸逃脱的时日越久,恐越容易生出灵智,届时凭人力怕是很难解决。”
“那我们去道观寺庙里的大师来解厄,是否可行?”程夫人颤着声音问道,文绍安虽说得含蓄,但她却是听明白了,他们普通人若遇到那妖尸,怕也就只有死路一条,既然人力不可为,只有请大师了。
文绍安叹了口气,如今世上方士隐匿行踪,已不多见,那些道士和尚在对付妖尸上,恐怕未必在行,“夫人可以去试试。”
这意思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程夫人的脸色更加绝望,“这秦嬷嬷真是天杀的,我们府里好心好意留她,这么多年不曾苛待她分毫,朱氏待她更是亲如姐妹,她竟这般恩将仇报,将朱氏炼成妖尸来害我们阖府上下,便是死一万次都不足以抵消她的罪孽!”
“那秦氏是个方士,怕已年逾花甲,她与程三太太的相遇,本就是她刻意为之,便是府上待她再好,她也不会领情的。”
“你是说她刻意设计我们家?究竟是为了什么?我们承恩侯府虽然没什么大能耐,却也不曾做过亏心缺德的事儿,这些方士为何要害我们?”
“那秦嬷嬷已经堕了魔,并非寻常方士,她看中承恩侯府,怕只是因为程三太太的身体适宜炼制妖尸。”
“你是说,她接近朱氏,便是存了将她炼成妖尸的主意?”便是程夫人都不由得头皮发麻,更遑论程钰了,眼珠子几乎要瞪出血来。
“我阿娘是她故意害死的?”
“可能性极大,炼妖尸不是简单的事情,怕是那秦嬷嬷已经对程三太太暗中投毒多年,将程三太太的身体调至最适宜炼制妖尸的状态,无论程三太太的死因为何,总归同那秦嬷嬷脱不开干系。”
“是我害死我阿娘的!”若不是她需要一个乳娘,朱氏也不至于将秦嬷嬷一直留在身边,程钰痛叫一声,当场厥了过去。
胡嬷嬷一直将闲杂人等拘在屋里,此时听得动静,连忙出来探问。
“将钰姐儿搀回屋子里去。”程夫人看着委顿在地的程钰,冷声道,眉宇之间并无怜悯之色。
胡嬷嬷应了一声,觑着程夫人的脸色,“可要去寻个大夫来瞅瞅?”
程夫人顿了一下,“不必了,待她醒转过来再说。”
虽说此事怪不得程钰,但毕竟同她相关,害得承恩侯府惹上了这样的事儿,程夫人待她岂会有什么好脸色。
“我待会儿去看看六妹,胡嬷嬷先扶她去躺一会儿,我那儿有安神的香,你打发个小丫头去我院子里取,取回来后燃上,让她好生睡一会儿。”
“你倒是热心!”程夫人瞪了她一眼,“明知凶险,还往里头凑,若你有个三长两短,让阿娘怎么活?”
“我不知啊,”程锦连忙喊冤,“我今日在二哥的院子里玩,觉得有个东西在窥伺我,一路跟了出去,跟到了六妹的院子,才发觉有古怪。”
程夫人听得周身发冷,“那东西可是那妖尸?”
程锦摇摇头道,“不曾看清。”
文绍安看了她一眼,朝程夫人拱拱手,“时候不早了,既然此间事了,文某先告辞了,今日之事还请夫人莫要张扬,也请多注意府上安全,时刻提防那妖尸,若有需要文某相助之处,尽管开口。”
“夜已深了,文大人用了饭再走吧。”因着妖尸的事儿,程夫人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不必了,府上事多,夫人自去忙,文某便不叨扰了。”文绍安又向她行了一礼,这才离去。
饶是程夫人心绪不宁,也不得不承认文绍安的确是个赏心悦目的年少君子,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如这清风明月,不急不躁。
她心念一动,文绍安品貌俱佳,又不曾听说他有过婚约……
她不由得望向了程锦,却见她蹲在那棵老槐树旁边,扒拉着土,心中那刚升起的念头瞬间就被浇熄了,“你这孩子,怎的如此不晓事,这般晦气的东西,也随随便便乱动!”
“阿娘,我就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线索,这树已经死了,无甚大碍的。”
程夫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