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夫人微微点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运道,生了两个女儿,是一个赛一个的聪明,两个儿子却都是冲动鲁莽的糊涂蛋。
程钤的脸色坚毅,并不慌张,“阿锦于读书一途极有天赋,定能考上科举,阿娘不必担心,离她及笄还有几年呢,太后只是恼您当面顶撞她,不会这么快就让阿锦入宫的。”
“你们俩倒是心宽。”程夫人本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如今体内蛊虫一除,不再似从前冲动易怒,见两个女儿都镇定得很,也放下心来,“阿钤,你也不能掉以轻心,太后一向看重你,今日我才晓得原来她早就想让你入宫了,若不是祁王世子……万一她改了主意……阿娘这几日就替你相看夫婿,皇上大婚前,你必须定亲。”
“以我如今的名声,还能相看到什么好夫婿。”程钤自嘲似地一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不过是同祁王世子说了几句话,还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么就名声有碍了?”程夫人恨声道,心中对隆庆帝的埋怨又添了几分,她家阿钤处处都好,怎么就配不上他了?非但看不上她,还要用这般阴毒的法子来坏她的名声,“你莫管外头说些什么,以你的才情品貌和咱们的家世地位,不愁说不到好人家,实在不行,还有护国公府的苏敬呢,他不是眼巴巴地想要攀上咱们家么?”
程钤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程夫人,“阿娘,我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么?”
“不是,”程夫人自知失言,连忙劝慰道,“阿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口一说,你放心,阿娘定会给你选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阿娘怕是还不知道,苏敬前几日刚纳了他那位表妹为妾。”程钤此刻倒是冷静得出奇,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儿。
“什么?”程夫人大惊,“苏敬还未正经娶妻成亲,就先纳妾?亏他们世代勋贵,竟也这般没有规矩!”
“他们也知不合规矩,倒是没有往外宣扬,若不是姗姗悄悄报于我知晓,我们还蒙在骨子里呢。苏敬的那个表妹,父母双亡,自幼寄住在他们府上,对苏敬更是痴心一片。”
程夫人隐约记起护国公府那个柔弱娇柔的表姑娘,突然福至心灵道,“那个表姑娘是不是也去了温泉庄子?那日你撞见祁王世子的时候,她是不是也在场?”
程钤微微点了点头,因为早有预料,此时倒是不以为意,“她是同苏敬他们一块儿过来的。”
程夫人这才恍然大悟,隆庆帝是一国之尊,程钤的事儿对他而言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儿了,岂会亲力亲为?他只需要推波助澜,例如将祁王世子弄到那座温泉庄子上,自会有人帮他将这个局做完。
“定是那个表姑娘从中作祟!不然你与祁王世子的事儿如何能传得如此沸沸扬扬?”程夫人咬牙切齿道,她奈何不了隆庆帝,满腔的怒火便冲着苏敬的表妹去了,“好一副蛇蝎心肠!说不定早就和苏敬暗通款曲了,她自不要脸,我管不着,但竟敢拿你做筏子,我定要向护国公府讨回这个公道!”
在护国公的温泉庄子上出的事,事后护国公府也着急忙慌地补救,显然是想把此事压下去的,却偏偏被人以这么快的速度传扬出去,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的。
苏敬的姑父姑母早逝,家中只遗下一女,自幼养在护国公府,与护国公府的千金小姐无异,同苏敬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早已对他情根深种。
但那个势利的世子夫人哪里看得上无父无母,无所依恃的表姑娘,她让苏家的姑娘请程钤去温泉庄子上小住,本就是存了撮合苏敬与程钤的心思,那位表姑娘如何不知?吵吵着跟了过去,半步不肯离苏敬左右。
程钤对苏敬没有心思,当然不会在意,但那位表姑娘却把她当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不管外头传闻真假,程钤都是在护国公的庄子上伤了腿脚,去找他们讨要公道也在情理之中。
“母亲莫要生气,我对那个苏敬本就无意,更无意去趟护国公府那滩浑水,随他们说去吧。”程钤满不在乎地说。
“你这孩子,若不是那毒妇害你,你如今何至于……”程夫人自然也是不满意苏敬的,但护国公府坏了程钤的名声,害得她没法子去说中意的人家,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程钤笑了笑,“若不是我的名声坏了,说不准太后还真要我进宫了。”
程钤之前并不知道程太后打的这个主意,如今知道了,非但没有因为名声受损伤心,反倒暗暗庆幸。
程夫人一方面也庆幸程钤因祸得福,不必进宫,但另一方面更为程钤的婚事苦恼,她一发愁,方才跪久了的膝盖便不由自主地疼了起来。
“阿娘,您的膝盖怎么了?”见程夫人捶打着自己的膝盖,程钤立刻关切地问道。
程夫人摆摆手,正准备搪塞过去,程锦却跪在程夫人面前,一边为她揉捏膝盖的穴位,一边惭愧道,“都是我的错,阿娘为了我被太后罚跪在宫门口足足一个时辰。”
程钤脸色一正,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经心。
“说这些做什么?”程夫人去拉程锦,“这与你有何关?阿娘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你们进宫,别说是跪一个时辰,便是砍断我这双腿,也在所不惜!”
程钤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没想到程太后要她们姐妹进宫的心思重到了这个地步,过去竟从不曾流露出半分,上回她进宫,程太后还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