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唐锦与步青云已缠斗了半个多小时,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又似在情理之中,步青云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并不曾将唐锦打得落花流水,随着时间的过去,他的进攻,更似有颓式显现,让台下观战的众人,一时有些拿不准这是步青云的诱敌之策,还是真是因为久攻不下,而失了最初的气势。
高台之上,凭借着高卓的精神力,唐锦总能在瞬息之间,抓住步青云的剑迹,在间不容发之时,唐锦的左手刀又总能砍在长剑力量最薄弱之处,在他看似被步青云全面压制只能谨慎以对,被动防守时,他其实只须用最小的力量来应对步青云连绵不断似乎永不会停歇的攻击。
四十九岁的步青云,从来不曾预料到,有一天,自己会在争斗时被一个年青人全面牵制住,无法取得丝毫成果——这个年青人甚至在此前已斗过好几场,并且还被废了一臂。
步青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京城来的不过他年龄一半大的小子,能在他绵密的攻击下,守得这样滴水不漏。他知道这世上有天才这种人物,他自己本也是天姿不凡之辈,但是,他从不认为有天生胜于常人的资质就会取得远超常人的成就,十万大山之中,从来不少资质优良之辈,只是,现在还生存着的,又有多少?
没有坚定的心志,没有过人的毅力,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辣决绝,那些所谓天才,在残酷的生存竞争中,大部分都落了一个被变异生物吞吃入腹的下场,另一部分,被吓破了胆,龟缩不出,只敢躲在门派驻地,恐惧地张望外面广大的世界。
只有极少数天才,能取得骄人的成绩,在十万大山之中横行,在变异生物主宰的世界里,潇洒来去。
在十万大山之中生存,从来不能依靠投机取巧,步青云无法相信,一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能和他这样一个长年苦练剑技的人斗得棋鼓相当,更不敢相信,这年青人的能量,充沛得似乎根本不怕消耗,从最初上台到现在,这个年青人甚至一直没有停下来休息过。
唐锦的存在,让步青云知道了,这世上,从来不只是有不公平,老天的偏心,从来没有止境。
半小时全力进攻,半小时实打实,没有一点花梢可言的硬碰硬,唐锦不仅不曾被压制得抬不了头,心怯势弱,甚至,他的气势,在一次次的对抗中,积累着,越来越胜。
当唐锦高高跃起,与他对战以来,双脚第一次离开地面,带着一往无前的狠烈气势,裹挟着血雨腥风,挥出那让人无处可避的一刀时,步青云的瞳孔一阵急剧的收缩——不能躲!
刀,霸道!狂傲!
刀,主杀伐决断,性暴戾,刚烈;
刀,沙场之兵,一往而无前,勇猛无畏;
驭刀者,心志不坚不足以凝其势,控刀者,不是坚毅果敢辈,不过是徒惹人笑。
迎上那似裹挟着千军万马之势,铺天盖地而来的一刀,步青云调集起身体里的每一份能量,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两兵相撞,几乎在眨眼间,一方兵败如山倒,所有一切抵抗被那迎头而来的狂猛能量冲击得七零八落,再一瞬,被刀中那无上惨烈之气浸袭,步青云的心志,几为之夺。
蹬!蹬!蹬!
台上,步青云连退三步。
台下,几万人的比武区,鸦雀无声!
“噗!”
一口鲜血,喷喉而出!
砰!
金山倒,玉柱摧,全身脱力的步青云一膝着地,右手驻剑,跪倒在了高台之上,所有人都看得清楚,若非借助那把剑撑住了身体,步青云所有的骄傲,恐怕都要丢在这高台之上了。
唐锦长长吐出一口气,胸臆间,那股狂猛的杀意仍在激荡,让他几乎控制不住,想要再次挥刀,只是,这里不是战场,对面的,不是变异兽,他的杀气,如实质般在身周鼓荡、旋转,却只能竭力束缚、掌控,而不能一泄为快!
终于按捺下狂暴的杀戮*,尽力无视胸腔里无法释放的憋闷,缓缓收刀,抬头,腰背挺拔如青松的唐锦,目光在台下的人群中掠过,所有人,情不自禁在上身后仰,似乎唯有如此,才能不被那有如实质的凛冽所割伤。
…… ……
看着步青云被扶下高台,坐在比武区的一干掌门、掌教齐齐轻嘘了一口气。
“此子好重的杀气!”五岳剑宗宗主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果然,唯有军中之人,才能将刀的霸气如此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八卦门门主动了动将一身劲装撑得胀鼓鼓的能明显看到衣下肌肉轮廓的身体,眼中精悍之气尽显。
“阎山,你送到军中的那些子弟,又有多少出息的?”唐门门主右手飞快转动着一把飞镖,斜睨身旁的八卦门门主,语含嘲讽:“这学艺成不成,不是看在什么地方历练,还得看跟着谁学!”
“唐门主说得不错,我八卦门弟子学艺不精,确实需要再磨砺。”八卦门门主看似粗莽,实则胸中自有丘壑,唐门门主的奚落,他完全没当回事。
阎山的话,让在座的掌门掌教俱是一哂,同为六门,上一界大会,唐门却被八卦门力压,硬生生降了一等,唐门门主心中又岂能没有怨气,这些年,两人但凡碰到,唐厉总不免对着阎山冷嘲热讽一番,两人相遇时一冷一热的不同反应,看在眼里却也是一件趣事。
“这一刀后,再没人敢上台了。”峨眉派掌门一语,将众人的目光再次引向高台,果然,高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