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世韵便起始学习规矩,嬷嬷将言语、行走、请安之礼一一细说分明,又告知她宫中位高权重的人物头衔封号及管辖范围。这嬷嬷原是福临的奶妈,现又司训练秀女一职。爱屋及乌,对沈世韵也很是疼爱,固是教得用心,沈世韵又聪慧伶俐,没出几日便学得有模有样。
夜间陪同福临批阅奏折,初时只从旁提点,但其精妙见解层出不穷,令福临常有茅塞顿开之感,好似眼前开阔了一片国政新天地,遂将半数直接转了给她,两人其乐融融,倒真似一对寻常夫妻般温馨和睦。
这一日到了约定之期,沈世韵随嬷嬷同赴慈宁宫,初进殿即觉光线幽暗,气氛森严,太后正襟危坐,面色甚是端庄。沈世韵上前行过礼,太后淡淡的道“规矩都学会了么?”沈世韵未及作答,嬷嬷已抢先道“回太后的话,韵妃娘娘学得很快,与这一批秀女是天差地别。”太后蹙眉道“哀家是问她不是问你,怎地这般多话?韵妃,你先走几步让哀家瞧瞧。”
沈世韵道“是。”依着嬷嬷所授在殿内踱了几个方步,太后一摆手道“够了。确是近日方学么?倒似是早练熟了有备而来。”沈世韵心想我如走得不好,一般的给你抓住把柄,暗暗冷笑,表面却仍作恭敬,答道“太后娘娘的吩咐不敢不遵,为能配得起皇上,是以臣妾每日勤学苦练,盼能作出几分样子。您这般说来,已是对臣妾最大的肯定,谢太后娘娘夸奖。”
太后冷笑道“你这一套,拿去骗骗皇帝便罢,在哀家面前,还是尽早收起来为好。我且问你,你嫁给皇帝是何用意?”
沈世韵心道“是你自己要将话说僵,当我是个好欺负之人,可看走眼了。”又想起曾听闻太后年轻时本与多尔衮相恋,后因形势所迫嫁与皇太极,封为庄妃,而此后仍是余情未了,皇太极真正死因也有待推敲。轻轻挑眉道“臣妾如说是为了爱皇上,您想必也是不信的了。”
太后不答,冷哼了一声。沈世韵道“宫中关系本就微妙有加,结交无非是互做上攀高梯,争权夺势,各取所需,各人心知肚明即可。倘要深究,太后娘娘您坐上今天的位子,扪心自问,便从没做过半分亏心事么?”
太后已明她所指,面色铁青,拍案怒道“大胆,谁教你这些胡言乱语?”沈世韵道“是不是胡言乱语,相信天理自有公论,臣妾不敢在此妄言。但若是每日里都遭有心人这一番刁难,胆子不大些,如何在深宫中立足?”这一番话摆明了矛头直指。太后还从未受过这等讥刺,怒道“来啊!给哀家掌她的嘴!”
沈世韵悠然道“您可要想清楚了,打肿我的脸固不要紧,但给皇上看到了,岂非大伤你们母子之情?”太后冷笑道“好,你倒是提醒哀家了。棍棒伺候,给哀家重重的打,当心别碰了她的脸!”
沈世韵目光直视着太后,忽觉膝弯一痛,背上同时受到重重一击,不由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棍棒随即如雨点般击落,沈世韵将嘴唇也咬出了血,坚不吐求饶之言。但她本为爹爹捧在手心里疼爱的掌上明珠,在沉香院众人对她也甚是照顾,何曾受过这等重刑,直打得她皮开肉绽,再也支撑不住,哀声惨呼。嬷嬷站在一旁不便相拦,阖起双眼不忍多看。
沈世韵片刻工夫已是奄奄一息,才恍惚听得太后道“停手吧,韵妃,这还算是哀家看在皇帝面上,罚得轻的,在宫中就须得管住自己嘴巴。几日后秀女大选,你身为皇妃,理应出席,别误了时辰。”
沈世韵咬着牙道“是,臣妾……知道。”想要站起,却是身乏力,动弹不得。嬷嬷上前将她扶起,搀着走出慈宁宫,默默走出了一段路,叹道“韵妃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了争一口气,去同太后顶嘴,吃亏的还不是您自己么?”
沈世韵强撑着冷笑道“她就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我若服软,从此将永无出头之日。斗狠,我奉陪,想赶走我,那却是做梦!”见嬷嬷唯唯诺诺,神色大有惧意,温言道“你放心,我也不笨,不会再像方才一般冲动了。今日之事别告诉皇上。你且同我说说新晋秀女的情况可好?”
嬷嬷叹了口气,将一众秀女近日表现及家世背景简略说了。又特别提及一人,名叫叶赫那拉洛瑾,是皇太极一名庶妃的小侄女,不但生得甚美,行事也十分机灵,想来他日必有一番大作为。沈世韵听得好奇,道“我想去看看她。”嬷嬷劝道“娘娘身上有伤,亟需卧榻静养,大选时再看不迟。”
沈世韵冷嘲道“怎么,她一个尚未立稳脚跟之人,眼下能成得什么大气候,又有什么好怕?总不成刚受过太后的气不算,又来受一个小小秀女的气?再者顺便正可探明,这一届的新晋秀女,各自有些什么底牌,才好对症下药。”
嬷嬷拗不过她,只得将她带至秀女居住的偏殿之中。因管事的不在,众秀女或有缆镜梳妆者,或有闭目养神者。待见到沈世韵,均忙不迭的上前行礼问安,态度极是恭谨,因知讨好了这位韵妃娘娘,好事便已成功了一半,又有人献上奢华之礼。沈世韵心中不屑,向嬷嬷道“不知洛瑾是哪一位啊?”
嬷嬷四面打量一番,道“回韵妃娘娘,洛瑾不在其中。”又问一名秀女道“瑾姑娘去哪里了?”那秀女听她问起洛瑾,冷笑道“她啊,胸有成竹,出去赏花了。”
另一名秀女冷笑道“我瞧她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