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夫人当着客人的面打开礼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喷了香水,那沈妤就要落下一个不孝的罪名。
她费尽心思张罗的寿宴,精心安排的节目,都会被毁于一旦。
有了这个突破口,沈妤的积压的怒火,委屈,全部喷发出来。
她生气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十分平静地对盛延卿道:“我多谢你的一番好意,也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她努力再多,还是没办法改变。
“阿妤,你在说什么?”盛延卿握住了她的肩膀,他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字问。
沈妤别过头去,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的脸。
短暂的沉默后,盛延卿道:“你说的对,我也很想知道,我们现在算什么?如果你还在意过去,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他的语气,怅然若失,璀璨明眸中似有点点星光坠落,一下子黯淡下去。
沈妤偏着头,她看云,看天空,努力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掉。
两人就站在后花园的亭子附近,荷香在附近望风。
“大少奶奶,有人来了。”荷香忽然道。
沈妤慌忙擦干净眼泪,她挣脱了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扶云居,沈妤心里仍旧乱糟糟的,气是撒出来了,可是她并没有多舒坦。
她让荷香烧了热水,泡了澡,换了衣裳,努力把身上的香水味弄干净,已是傍晚时分。
沈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没梳头,没上妆,哭过以后眼睛浮肿,更显的疲惫。
她才十九岁,花朵盛开的年纪,却要在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中消磨时光。
真有一天,她老了,是否也会变得像大夫人故步自封,或者像二夫人一样小肚鸡肠呢?
她苦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
芙蓉帮着沈妤梳头,她道:“我刚打听到,鹤寿堂那边老夫人看了大夫,吃了药。但老夫人这鼻炎是**病了,鼻子不通气,就容易头痛,这会儿还是不太好。”
沈妤不说话,芙蓉小声道:“二爷,还有三少奶奶,她们怎么会不知道老夫人对花香过敏呢?听荷香说,是三少奶奶喷的香水。”
沈妤从首饰盒里拿了一枝簪子在头上比划,她打起精神道:“二爷不会做这种事,至于许馨月,她应该没这个胆子。如果她这么轻易就暴露了,那前面的示好岂不是白费了?”
这件事沈妤也头痛,只是眼前扔着个烂摊子,先不追究原因,她无论如何都要把事情解决了。
她揉揉太阳穴,对荷香道:“礼物是你拿给老夫人的,谁还动过这个盒子?”
荷香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礼物是谢管家送来的,给我的时候吴夫人她们刚走,没过一会儿咱们就去了鹤寿堂,中间再没有给过别人。”
“这就是说,礼物是在二爷手里被掉了包。”沈妤沉吟着道,“你去打听一下,二爷把礼物交给过谁。”
荷香点头,她正想出门,走到门边,却又停住了脚步。
奇怪,二爷把礼物给过谁,这件事直接去问二爷岂不是更好?大少奶奶为什么还让她去打听呢?
那刚才在后花园,两人站在一起半天,难道不是在说这事吗?
荷香揪着身上的扣子,是真有点糊涂了。
芙蓉对荷香使眼色,“光这寿宴的事大少奶奶就够头痛了,让你去打听就赶紧去,磨磨蹭蹭的,一会儿该吃晚饭了。”
荷香前脚刚走,孙氏和马氏就过来了。
忙了一天,这两人原本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乱了,身上还沾了一些油渍,袖口上有两道明显的折痕。
看得出来,两人虽说是本家的亲戚,但今天这寿宴是出了力的。
孙氏道:“大少奶奶,外面都收拾妥当了。喜棚,戏台子和那些摆放的器物都收进了库房,餐具剩下的饭菜也收到了一起,碗筷那边厨房在洗。”
沈妤已经梳好了头,上了妆,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她感激道:“嫂嫂,伯母,快坐下。芙蓉,快去沏茶。”
忙了一天,总不能让两人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芙蓉端了茶过来,塞给两人一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大少奶奶的一点心意,给家里的孩子买些点心。”
孙氏和马氏不肯接,往年,遇见寿宴这种事情,她们也来盛家帮忙。在大夫人眼里,两人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落魄亲戚。能来盛家帮忙,是她们求之不得好事。大夫人对她们吆来喝去,和下人没什么分别。
到了今年,沈妤处处以礼相待,张口闭口嫂嫂,伯母叫的亲切。沈妤给她们安排的也都是干净轻松的活计,指派了人给她们使唤。
这次帮忙,两人在宾客们面前赚足了面子,更是恨不得使出十二分的力气,把沈妤交代的每一项差事做得尽善尽美。
面子给足了,又是亲戚,哪里还有要钱的道理呢?
沈妤笑着道:“嫂嫂,伯母,这是礼数,要是你们不肯接,那我以后可不敢劳驾了?老夫人寿宴,盛家人人有赏钱呢!”
孙氏和马氏这才接了,捏着荷包,都觉得手心滚烫。
说了一会儿家常,孙氏道:“大少奶奶,我听说老夫人最近鼻炎犯了,难受的紧,还请了大夫。这会儿好些没有?”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孙氏话只捡好的说,面上的关心却是真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孙氏好心问候,沈妤自然也不会驳她们的面子,叹气道:“祖母的鼻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