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栋和许国良,都被眼前这一株鲜活的三七吸引了。
肥美的块茎,圆润的茎干,嫩绿肥厚的叶片,一切都表征着它的营养有多么充足。
毫不客气地说,这两兄弟活了大半辈子,又都在和医药打交道,可以说是这一行的半个专家。
他们见识过的三七,或许比江小虎吃过的米和盐加起来都多。尤其是许国栋,他闭上眼睛,都能摸得出哪块三七好,哪块三七差。
可是,这两人敢发誓,此生谁也没见过比眼前这块三七更完美的三七了。
两人直勾勾的盯着茶几上的三七,甚至忽略了旁边掉落的泥土。
三七散发着鲜润的气息,似乎令房间的空气都变清润了很多。
江小虎就喜欢看他们这种表情,一切全在他意料之中。
“嘿嘿,他们看上啦!”江小虎喜滋滋地想,“这一下,我要搞个大单子!”
许玲珑换了衣服下楼来,看到叔叔和父亲如此模样,客厅气氛如此诡异,便觉得好奇。
“玲珑,去把我的放大镜拿来。”许国栋声音沉沉,向女儿道。
“哦,好的!”许玲珑忙跑去书房,给父亲拿来放大镜。
来回的途中,许玲珑感觉很是奇怪。父亲的神情太严肃啦,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严肃的样子了。
“难道这三七比我想的还要好?”许玲珑将放大镜递给父亲,看着他和叔叔凑在一起,对三七进行令人发指的仔细研究,心里禁不住想。
她到底是年轻,即便出身医药世家,对药材颇有研究,可是比父亲还是差的远。
就比如眼前这株三七,在她看来,满分一百分的话,最多也就打个八十五分。可她不知道,父亲给这颗三七打了九十九分。还有一分不给,是因为他实在惧怕,这世上哪有如此完美的三七?所以故意扣除罢了。
总之,气氛越来越沉重,江小虎也忽然变得担忧起来。
“妈呀,看他们的样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该不会把我的三七给吞了吧?不会不会,杀人越货这种事,现在这世道不会发生的。”江小虎兀自嘀咕着。
许国栋看了足足十几分钟,才放下放大镜,抬头盯着江小虎,脸色越发严肃。
许国良也坐回原来的单人沙发里,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两人的表情,让江小虎有点吃不准了。
“爸,二叔,怎么了?”许玲珑问。
许国栋摆手,示意女儿坐下。而后看着江小虎问:“小伙子,这三七,你从哪里弄来的?”
“我从野地里采来的啊!”江小虎回答。
许国栋更加严肃地说:“我建议你要说实话,你应该已经满十八周岁了吧?那么你的一言一行,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懂吗?”
“吓!叔叔,您可别吓唬我啊,怎么扯到法律上去啦?”江小虎吓一跳。
许玲珑更搞不懂父亲和叔叔的意思了,紧张的盯着他们。
“这三七,绝对不是你从野地里挖来的。据我所知,咱们县城只有一处地方,才勉强有可能种植出这样品质的三七。”许国栋道。
江小虎注意到,他的话语中有‘勉强’两个字。那意味着,那地方的三七,品质尽管很好,还是不如他这一株。
他不是个傻瓜蛋儿,甚至于脑瓜子比大部分的同龄人都灵活。尤其是得了山河图之后,江小虎总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虽然他也说不上到底开了哪一窍。
总之,江小虎看出来了,许家人这是瞧不起他,污蔑他是贼咧!
他有点生气了,眼睛微微泛红。难道就因为自己是农民,怀揣高品质的药材,就活该被人污蔑是贼吗?
江小虎气呼呼的,一言不发,暗暗攥紧拳头。若不是看在许玲珑的面子上,他非常想要抓起三七起身走人。
瞧不起人是吧?对不住,老子不伺候了!
可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只为许玲珑那一个近乎哀求的眼神。
许玲珑悄悄递给江小虎一个眼神,而后劝父亲道:“爸,咱们把事情搞搞清楚再下定论好么?”
“玲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妄下定论的人吗?”许国栋拍着茶几,严肃地质问女儿。
许玲珑哑口无言,就她所了解的来说,父亲的确是个严肃认真的人。对待生意诚信至上,对待专业一丝不苟,有时候近乎苛刻。
而且,父亲并不是一个势力小人。
怎么办呢?她暗暗地看了一眼江小虎,心怀无限的愧疚。今天本来是要拉人来家谈生意,结果谈成这样,以后还有可能合作吗?
原先的合作供应商,因为那两个股东的缘故,忽然毁约终止合作。所以,现在春风药厂迫切需要寻找新的供应商。
江小虎,原本是许玲珑打算培养的一个对象来着。
虽然江小虎少不经事,但是他身上有一股令人赞叹的执着韧劲儿。
而且虽然年轻家贫,却也没有拜金思想,做事踏实认真。
要问许玲珑为何会对第二次会面的江小虎,有这么高的评价,一切全来源于两次见面,她对江小虎细致入微的观察。
第一次见面时,江小虎穿得可以说是破烂溜丢,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寒酸。
可是第二次见面,他依旧是相似的打扮,只是衣服换了略新的一套。
许玲珑觉得,如果换成其他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忽然得到这么多钱,一定会麻木不仁,跑去大肆购物,吃喝穿是头一个要花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