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铭这一辈子就没有真正怕过什么。
他自幼学武,因为没有生母的关系,父亲的要求有多严厉他也只有做到;其实,他小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父亲的要求是不是合理,因为那是他的生身之父啊。
哪怕在他十四岁的时候,父亲说他已经长成人可以上战场上见识见识了,他也没有想过父亲的要求是不是合理。
他只是知道按照父亲的要求去做,努力做到最好,以博父亲一笑:所以,十四岁上战场的时候,他就战胜了害怕。
从此之后,他再也没有怕过。哪怕是人在敌境之内,重伤生死悬于一线,还遇到了一股敌军时,他都没有怕过。
可是,今天他转过身来看向偏殿,他真的怕了。
怕的心都抽成了一团,怕的腿肚子都重过千斤:因为,屋里的局面更难为收拾,而他到现在依然没有一点法子可以解决。
他最怕的莫过于阿凤的眼泪,莫过于阿凤的伤心,莫过于阿凤的绝望!
江铭知道阿凤醒过来后,还要面对她自己在药力之下做过的事情;而这个时候,他最应该陪着阿凤一起面对、一起度过。
可是,有个李龙儿也在,阿凤还会相信他吗?就算是相信他,可是李龙儿那个样子,阿凤会如何想、又会如何做——江铭不知道,所以江铭更担心。
再怕也要面对。
江铭下意识的挺了挺腰,仿佛如此做可以给他不少勇气;他拖着极为沉重的腿,一步一步踏进了偏殿之中。
时间并不多。因为他和阿凤都是被人算计了,而此时那个幕后之人还没有出现。江铭相信,那个人会很快就出现,会带着很多人一起出现。
江铭猜到的最坏结果就是,孤竹国的皇帝和皇后不多时也会出现。他要保护阿凤,一定要保护阿凤。
各种的念头、各种的心情在江铭的心中拥挤着,呐喊着。
偏殿之中静悄悄的,除了呼吸声外没有其它的声响:那两道呼吸时也是一道重而一道轻,江铭不知道哪一道呼吸是阿凤的。
“人,都治住了?”李龙儿的声音轻轻的响起,而那道粗重的呼吸还在沉稳的一起一伏。
江铭轻轻的嗯了一声,清醒之后他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李龙儿:那是救过他性命的人,原本他是可以挺直腰说不娶就不娶的,可是现在呢?
李龙儿是他江铭不能对不起的人,此时此景之下他也只有娶了李龙儿才算是对得住李龙儿。
不然的话,李龙儿要如何做人,又如何嫁人?!
江铭却知道以阿凤的性格,她不会为难他和李龙儿的,但阿凤却会离开他,从此之后远远的离开。
他怎么可以没有阿凤,而阿凤又怎么可以没有他?江铭是不能伤害阿凤的,他也做不到——那在阿凤和李龙儿之间,他好像注定要伤一个人。
他伤哪一个,他的良心都会不安,一辈子都会不安的。
这道难题,江铭真的不知道如何解。听到李龙儿的声音后,他的心中更加沉重,因为要面对的时刻到了。
阿凤,也要开口了吧?就算不开口,阿凤也会有一个态度的。
“那你还站着,还不快点把这布弄开,想闷死我们啊。”李龙儿的声音也和平常不同,听得出来她现在也很尴尬,但是她在努力的想表现出无所谓来。
江铭上前把帷幔扯开了,这样,李龙儿有一半、阿凤也有一半,大家都可以有个遮体的东西:至少先离开这间屋子再说其它的。
“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抱她快去另外的房间?”李龙儿钻出头来,可是却没有看江铭一眼:“快点啊,你非要等人来吗?”
江铭终于发觉不对了:“阿凤,怎么了?”他现在还不知道中了什么药,但是有一点可以确定,此药只要一见风药力很快就会消散的。
他醒了过来,李龙儿也醒了过来,可是听李龙儿的话,阿凤根本没有醒过来?江铭看向阿凤,发现她一动也不动。
江铭再也顾不得其它,上前把抱阿凤身上的帷幔揭开了一部分,让阿凤的头露了出来:难道阿凤还中了其它的药不成?
阿凤睡的很沉很沉,一张脸红通通的,比秋后树上最红的苹果还要红;她的眼睫毛随着呼吸时轻轻的颤动着,小嘴偶尔会动一下。
她呼出来的气带着浓重的酒味。
“醉,醉了?”江铭是吃酒的人,看到阿凤的模样放下了大半的心来;他没有料到阿凤的药力去了后,酒劲并没有过——所以,人才会睡的那么沉,真有点雷打不动的意思。
李龙儿已经自浴桶里爬了出来:“还看什么,就是睡着了,没有其它毛病。现在快点送她去房间,让我和她留在房里,你坐到院子里去。”
“就算是天塌下来,我们、我们没有换好衣裳前,你都不能让人进屋。听到没有?”她瞪起了眼睛来,可是目光却飘来飘去,就是不肯落在江铭的身上。
对于她来说,事情依然无法面对;只是,她还来不及想太多,因为眼前的事情还要处置,她不想在人前出丑的。
李龙儿说完自己抬脚就走,虽然因为帷幔裹在身上的缘故,她走起路来有点难,但是并没有向江铭求助。
“你只要答应我可以做到,我就保证替你照顾好她。”她说完这句话时已经踏出了偏殿,并没有等江铭的回答。
因为李龙儿知道,江铭一定会答应的:不管是因为她李龙儿,还是因为阿凤,江铭都会拼死相护的。
江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