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平戈先是一愣,然后是低低的笑了,也没有感觉太过意外,只是低声念了一句:“是司令啊。”
其实他本应该意外的,毕竟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顾念这会儿都该生着气的,像是现在这样的来给他换药,反而跟做梦似得。
顾念有意逗他,将自己的双手泡在水里松快了下来,顺手拧了个帕子,又回来就着给何平戈擦脸的机会问一句:“怎么,不叫顾念了?”
“嗯?”何平戈被问的有点不明所以,迅速的在脑海里搜寻一遍,可是没有丁点的印象,只在心中道他什么时候也没叫过顾念啊。
顾念知道他那是之前烧糊涂了,便也不跟他多费口舌,就哼哼的两声没再继续,只是有些抱怨的开口:“你也是真娇气,我这次都没有敢怎么动你,你还病了一场来吓我。”
何平戈趴在床上,也看不见顾念的表情,但好在透过声音知道她现在应该不算是生气,笑了笑:“这次当真不是我给司令找麻烦,若是可能的话,我倒是也不愿意这么病歪歪的躺着。”
何平戈体内的水分尽数化作汗水流出去了,这会嘴巴都干的裂了口子,随着他说话的动作,不停的抿着唇来缓解干渴的动作,而这一切都被顾念尽收眼底。
“想喝水了?”晾了何平戈一会儿,顾念回味了一下之前的大龄儿童,这才明知故问。
何平戈点了点头,不过却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只是干巴巴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有些。”
瞟了一眼远处桌上的水壶后,顾念却没有动的意思,依旧坐在这跟何平戈对话:“要喝吗?”
说不想是假的,何平戈现在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已经干的冒烟了,但习惯性隐藏自己需求的他,还是有些无法直接开口的说需要什么,便道:“如果司令方便的话。”
按照一般的情况,对方这时候都会理解何平戈的言外之外了,而顾念却不知道是没听出来,还是故作不知的来了一句:“那我现在不太方便。”
一句话怼的何平戈有点哭笑不得,毕竟是自己刚刚非要客气这半句的,如果顾念这么做,他也说不了什么,只好有点无奈的重新低头趴好。
顾念其实一直瞄着他,等着他忍不了说话呢,可等了半响连个声都没有,再低头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个安静趴好,世事无关他的人。
仿佛是这样就可以让他忘了自己渴着似得。
顾念好气又好笑,无可奈何的去将茶壶拎了来给人,没好气的抱怨他:“你就直接说个想要能累死你是咋的?”她就是想听他说句实诚话,打官腔的何平戈看起来,可是没有刚才那个生动活泼,会怕会怒的何平戈有意思。
何平戈渴得狠了,接了茶壶便咕咚咕咚的灌了半下子下肚,这才感觉整个人活过来了似得,转头对顾念道谢:“多谢司令。”
只不过他这个谢没道完,就被顾念一巴掌拍了回去,开玩笑,她这边上着药呢,何平戈一动的话,不是把她辛辛苦苦抹上去的药都蹭掉了吗。
何平戈平白挨了一下只好安静下来,趴着不再乱动好让顾念方便一些,嘴里解释道:“有时候想要的东西,并不一定能够得到,所以倒不如不抱希望,所以得到的时候倒是惊喜。”
这个道理是他从小就知道的,从小养成的习惯,到了现在,就改不了了。
顾念想的可是和何平戈的不一样了,她是山寨里的小霸王,可山寨都是她的天下,素来只有她不想要的东西,却还没有她要不着的,故而她对何平戈的话有些不以为然:“你不说想要的话,就根本得不到。”
“或许吧。”何平戈轻轻的耸了一下肩,个人有个人的看法他倒没想争个高低:“但得不到的话,总比满怀希望再失去要好得多。”
顾念不知道为什么,何平戈明明是个看起来一直在笑的人,笑的也那么好看,可是有时候和他聊起天来,却总觉得他似乎总是处在悲伤,或是一种超脱于世外的感觉。
他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可是他却始终和其他人有那么点不一样的感觉。
药上完了,顾念将纱布按在何平戈的身上,在他的配合下一圈圈的,将那些纱布缠在他的身上,而那些丑陋狰狞的伤痕,就尽数隐藏在了洁白无瑕的纱布下。
仿佛是若无其事似得,又轻轻勾起一茬,顾念问何平戈:“你今天是真怕我杀了你?”
换药的时候倒还好,现在纱布一圈圈的勒紧的时候,却有些痛的过分了,何平戈咬着牙有点脸色发白,喘着气边思考边笑:“不知道,但被枪口抵在头上,说不怕,也怕了。”
顾念有心缠绕的松一点来叫何平戈好过一点,可是想着若是松了的话,万一药效发挥不到位,好一块坏一块的,反而更麻烦,只好硬着心肠往紧缠,同时抽着空问他:“既然怕的话,当时为什么不闪开?”
她能理解他怕死,人都是怕死的,包括她自己都是怕的。
何平戈似乎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这么问,笑着道:“师兄保护师妹,是天经地义的事。”
顾念瞟了一眼他,顺便手上的动作更重了,莫名的有些心气不顺:“我还以为这是你说给你师妹听的。”
何平戈被捆的倒抽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着顾念了,咳了一声,给顾念抛去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解释道:“不是,这是小时候拜师的时候,跪在祖师像前,师父一字一句教的。”
顾念挺有兴趣的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