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拍了拍袍子上的血水,单膝跪地,抱拳朗声道:“鸦巢四卫林见,参见世子殿下。”
随后有人紧随下跪,抱拳沉声道:“鸦巢三卫卫长白未,参见世子殿下!”
“鸦巢二卫张雨亭,参见世子殿下。”
“……参见世子殿下!”
“……参见世子殿下!”
当楚瞬召站直身子的时候,鸦齐卫的人已经消失了,像是一阵刮走的飓风般,身边只剩下这位手握染血链刀好几次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西临女子。
楚瞬召犹豫了一下,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对她的越礼,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水,悻悻道:“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吧,以后有机会会还你的。”
姜棠缓缓将刀收回身后,语调淡然道:“我当年刺杀楚骁华他饶了我两次,现在我总共救过你两次,现在算是和你们楚家两清了。”
楚瞬召凝视着这张冷漠如霜的动人面孔,再次感受到西临女子对情义的重视,轻轻嗯了一声道:“嗯,你和我父皇两清了,现在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姜棠刚想说些什么,楚瞬召忽然口吐鲜血,踉跄着就想向后倒去。
姜棠上前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扶稳,皱眉道:“你在我面前摆什么高人姿势,觉得很累就躺下和我说话,这里又没有其他人、”
楚瞬召抬起手臂,抹去脸庞上的血污,笑容古怪起来道:“那你坐啊。”
姜棠刚开始没有听出这个说法有何不妥,当楚瞬召背起那丢落在血泊中的剑盒时,她才明白这句话的龌龊意思,还没来得及发飙,楚瞬召忽然说道:“如果你还能继续打的话,陪我去杀一个人。”
姜棠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被剑气清空的雨云缺口很快被雨云填满,但雨势比先前小了不少,只有零星几滴落在两人的身上。
楚瞬召背着天启剑盒,将承影和纯钧挂在腰边,像个赤裸上身的贩剑汉子般走在街道上。
他的面容逐渐平静下去,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体内的气机也快要被消耗殆尽,但不影响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姜棠如影随形般跟在他的身后,脸上难免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疲倦神色。
他们两人慢慢离开了秀水街,两人的组合十分奇怪,就像是一只姿态优雅的母鸦守护着一只遍体鳞伤的少鹰。
两人之间本该有国仇大恨,但在异国他乡的土地上,极为默契地护在对方身边,像是面对自己的亲人一样。
与此同时,沈家商行里发生了一场轩然大波,魏靖和狗叔他们挪用.公款开设的青楼当铺和赌场此时被沈家家奴们砸成一片废墟,包括那些千金难换的红木家具被当成废柴一样砸碎,满地都是被散乱的银票和银两,没有任何人敢去捡起哪怕一颗。
掌柜管事捂着受伤的手臂和躺在地上嚎啕大叫,面对这些手持刀剑的家奴们,他们再也不敢用任何过激的言语去辱骂他们。
大局已定,从今以后他们只能继续去当沈家的狗,如果他们愿意让自己当下去的话,
几百位沈家家奴包括那些愿意追随大夫人的掌柜管事们冷漠地看着自己的同僚如今的凄惨下场,大夫人就站在他们的最前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些向她求饶的叛徒手下。
出乎楚瞬召的意料,她没有像昨天一样留在灵堂里悼唁沈三千,而是带着一众家奴将魏靖这些年在落阳城里布下的产业全部毁掉。
妇人脸色平静地看不出喜怒,但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却紧握成拳不断颤抖。
因为她知道楚瞬召单枪匹马赢下了这场商行内战,算是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但还是很担心他的情况和下落,因为他根本没有带任何人去面对魏靖,而是让他们留在自己身边保护她。
即便风雨慢慢停息下去,但另一场更大的风波却在此时掀起,凡是魏靖控制下的产业全部被沈家家奴砸得稀烂,连同他的府邸门前也被许多手持棍棒的汉子围住。
他们全然不顾那些家属女眷的跪地求饶,直接将红木大门砸穿后,彻底控制住他的家人,然后从里面搬出一箱箱装满金银票子的木箱。
曾经赌楚瞬召会死在商行内战中的人们,没有想到这位一入落阳便化龙的传奇男子,以一己之力干翻了全部想要针对他的手下。
至于沈家大夫人带着趁着叛徒势力被调去对付楚瞬召的时候,让忠心自己的手下乘机控制住魏靖全部的产业。
只要楚瞬召明天能回去沈家庄园,那么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沈家家主,沈家商行的一切将会是他的掌中之物。
魏家宅邸大门外,有个身着青衫脚踩麻鞋的老人坐在门口台阶上,以他为圆心四周都是手持棍棒躺地不起的魏家家奴,口中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其中还有几团模糊不清的血肉,隐约能看出曾经是个人。
当年把青莲剑宗的宗主李乾符的佩剑蓬蒿一拳打断,顺带连脚也被踢折的男人就是他。
孟石头,一个看起来很低调的名字。
老人望着剑气高升的方向,轻轻笑道:“沈三千啊沈三千,你总算是做了一件让小姐安心的事情,如此抛砖引玉,你好大的野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