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医的眉毛一抖一抖,似乎在思考,又像是不确定。
“陛下,其实现在三皇子殿下的身体与以往大不相同,老臣不知三皇子殿下在外头经历了什么,总之之前困扰他的癫狂症,以及血气过盛的病似乎消失了。”
“消失了?你是说他的病好了?”
“陛下,您看。”他掀开了那张锦被,他轻轻地戳在了楚瞬召的肩部,蜡黄的指尖与他温润如玉的肌肤形成一种很强烈的对比,像是生与死般明确。
“三皇子殿下的肩井穴与巨门穴先天封闭,血气汇聚于无法上输至脑门,只能通过肩中愈和大淤,对于身体而言自然是一种负担,但陛下您看,此时他的肩井穴与巨门穴通过针灸的手段被疏通了,血气沿着巨门穴涌上天柱与凤池,原本这种极为霸道的开穴之法会使血管崩裂,七窍流血而亡,但三皇子殿下似乎克制住了血气四溢的危险,可谓神勇。”
胤皇沉默了一下,若有所思道:“针灸吗?”
“三皇子殿下的癫狂症主要还是因为血气过盛引起,血气郁结无法顺畅而出自然会导致狂暴等症状,老臣深知这这孩子的娘是金帐国人,他们那边的体质和我们胤人不太一样,原本三皇子殿下生来应该体质强壮,但先天血气相冲导致了他体格较为瘦弱,此次归来身体恶疾不但没有恶化,还被压制了下去,不得不说是奇迹啊。”
“这就好,他没事就好……”胤皇坐到了楚瞬召床边,看着他眉毛动了动,嘴里似乎在念叨什么。
这时老太医已经收拾好药囊,走到门前弯腰道:“陛下,老臣还有事情要处理,三皇子殿下有什么事情可以来通知老臣,老臣先行告退了。”
胤皇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自己也站起了身来准备离去,他看了看屏风里的女孩低笑道:“幼奴,照顾好他,不要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到他,尤其是楚熏……”
女孩点了点头。
……
……
清晨落叶,时节渐渐转入了深秋之中,院子里的小厮正在将一堆落叶扫到角落里,泛青的瓦片上晨露点点,街上陆陆续续地出现了赶集的行人,叫卖声,孩子的哭闹声,包子缕缕的香气飘入鼻中,她抱着琵琶依靠着窗边,晨光将她的半边脸颊衬得华美无比。
这楼里的姑娘都在酣睡之中,唯独她喜欢早起,她的小厮陆隐更是猫在被子里迟迟不肯起来,你若是去喊她还会死死地扯着被子,泪眼汪汪地看着你,她素手轻挥,缕缕琴声飘落在白鹤大街上,像是仙人撒下的雨露般,让那些路人的脚步都放慢了些,几个年轻小伙拉着白面从楼下经过,看着阁楼上宛如仙女般的她,脸色微红,心神一乱,整个人便撞在了对面的馄饨铺上,老板娘挥舞着勺子叫骂个不停。
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琴声也愈发轻快明朗,她迎着晨风眺望着远方的大胤皇宫,婉转纤细的歌声从她口中传出,希望顺着fēng_liú那皇宫之中的年轻皇子也能听见,轻风将她一头青丝如同轻旗吹了起来,她笑容明媚,眼神婉转。
她并不懂什么唱什么名歌丽曲,这只是一首简单的童谣,带着她的温情飘散在空气中。
“小槐树,结樱桃杨柳树上结辣椒。”
“吹着鼓,打着号。”
抬着大车拉着轿。
“蚊子踢死驴,蚂蚁踩塌桥。”
“木头沉了底,石头水上漂……”
唱来唱去也是那样几句话,她在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喜欢没由来的回忆,之前经历过的那些痛苦悲伤,回忆起来居然有一种淡淡感慨,她并不奢望老天爷对她有多好,生存本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只是她偶尔很怀念,那个曾经穿着破旧皮袄的小丫头抱着几个肉包在临安城的街道上撒开腿地跑,身后跟着的都是一群饥肠辘辘的小乞丐,她将那几个包子一口咬住,迅速爬上那些大户人家的外墙,翻到他们院子里的树上,对着墙外的乞丐们做着鬼脸,但还没等她品尝那几个包子时,便被恶奴用棍子从树上打下来,拎着衣服丢到了门外。
身后隐约传来一声叹息,和童谣一起飘散在空气中,苏念妤止住了歌声,扭头望向了身后的男人,他的嘴角含着一缕浅浅的笑,身上依旧是那件漆黑红边的袍子,脚下换了一双新买的便鞋,身后还背着一个行囊,看起来像是要出远门般。
“我从来没有听见过你唱歌。”他握着手中的瓷杯,眼中有些许憔悴。
“我很久很久之前唱过,当时你说最好的刺客便是不会说话的刺客,看来这些年我做的很糟糕。”她歪着脑袋,任凭清风将她缕缕青丝垂至额前。
男人思索了片刻,浅笑道:“你这些年做的很好,辛苦你了。”
“是吗?”她慢慢垂下眼帘,轻抚琴弦,男人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问道:“阿妤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
“我……我想离开血玫,我年纪也大了,速度与敏捷也比不上那些小丫头了,而且这些年剑术也没有什么提高,或许是到头了……我想……我不要你的钱了,我只是想安安稳稳地在临安城度过一生,哪怕没有人记得我也好……我不想再杀人了。”她用很低很低的声音说着,男人抵在唇边的酒久久没有下口。
话一说出口的那一刻她便后悔了,眼前这个男人随便抬手便能致她于死地,而且他可不像楚瞬召那样温情暖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