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玄煜出了惠仁宫,直奔公主府。
一脸憔悴的德纯听了婢女禀报,怔忡片刻,命人领风玄煜到前厅堂。
德纯来到前厅堂,见风玄煜伫立堂中央,负手仰望堂上横幅劲草大字:山水无画!
“七弟!”德纯移步上前,轻唤一声,摆手让倒茶婢女退下。“究竟有何耍事?”
风玄煜回头,蹙眉注视德纯,目光如炬,沉声道:“长姐何出此言?”
“如今正是多事之际,父皇定然深陷悲伤,无暇顾及诸多事端,而此时七弟登门,自然有要事发生。”说着,德纯缓和了情绪,眸光温和看着风玄煜。
风玄煜晦暗不明的脸色,令人捉摸不透他此时的心思,但他深沉的目光略显惆然盯着她。
德纯沉叹道:“七弟无须顾虑,有事请讲,长姐自当承受得起。”
风玄煜神色凝重地从怀里掏出帛书手谕,递给德纯。德纯微愣,疑惑地瞟一眼,风玄煜颔首示意她打开看看。
德纯心底涌动难以言语的忧虑,隐隐有些预感不妙,她颤栗地打开帛书,父皇熟悉的字迹随即入目:
吾儿见谕!
为父半生戎马,平定天下,殊不知宫殿为笼,囚心如牢。今放下半生牵挂,四海为家,当歌纵马,浪迹天涯。
许吾儿秉权朝政,平息内乱,稳定时局,惟吾儿堪此重任,清理混浊之现象,还一片安祥之瑞景。
德纯看罢,恍然惊愕道:“父皇居然在这个时候袖手而去?”
风玄煜缄默不言,只是沉重地点点头。
德纯呆滞片刻,遂平复了心情,低声问道:“七弟有何打算?”
风玄煜沉重的眸光高深莫测凝视她,令德纯心弦一颤,惊惧地道:“七弟有话不妨直说!”
风玄煜仍然不言,又掏出信笺给德纯,德纯黯然叹息,不得已展开信笺:
煜儿见字!
当年只怪为父一时被妒火蒙蔽心性而挥剑斩情,致使你娘亲含冤十余年。而后落入独孤愁诡计之中,逐流吾儿于荒芜之地,今真相大白,为父愧恨于心,追悔莫及。为弥补当年所愧欠之种种过错,为父愿卸下锦衣华服,惟以一介粗衣麻布,足迹千山万水寻你娘亲踪影,此愿不达此生不休!还望吾儿成全,体恤为父一片心意...
德纯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地抬头瞥视风玄煜,颤栗着声音道:“难道曦妃娘娘并未逝世?莫非是被那个叫作非邪的侍卫带走?”
风玄煜皱着眉头,陷入沉思,目光悠扬,飘渺惘然。
德纯忖度半晌,遂恍然大悟般喃喃道:“难怪自曦妃娘娘出事后,父皇不再立妃位,原来父皇一直在等曦妃娘娘回来,可惜,蹉跎了半生好时光也不尽人意。若不是冬日宴得蒙真相大白,恐怕要负了一生岁月,各自天涯。如此,倒也理解父皇此番离宫的因由...”
风玄煜收回迷茫目光,眼神转变的有些沉重,低郁着声音道:“长姐,我此番登门,确实有事相商!”说着,瞥视她手中的帛书。
德纯一怔,正欲交给他,风玄煜却摆手阻止道:“这道手谕,长姐是本王之外第一人阅览。”
德纯脸色大变,惊愕望着他。
风玄煜轻叹一声,道:“长姐理应知晓,我此次回来无非是为娘亲平冤,没想到却牵扯出这么多事端,如今真相大白,这里已不值得我留恋什么!只是...父皇居然摆了我一道。”说着,他无奈苦笑,“他想困我在此,替他平息朝政内乱,着手蒋太尉他们的后事,他的如意算盘打倒是周全,若我不愿,又留下私信告知娘亲未曾离世秘密,以此牵制于我...唉!他可谓步步为营,金蝉脱壳。”
德纯似乎明白他音外之弦,不由颤声道:“七弟若执政,也是众望所归,父皇早已明了一切。”
“长姐已然明白我的意思,无须旁言。”风玄煜深邃的眼神凝视德纯略显苍白的脸色,“不论他有何手段,这里根本困不住我,只是,不忍大月就此衰落,成了邻国虎视眈眈的窥伺目标,今日登门相商,还望长姐权衡其中利害。”
“苓妃娘娘离世,父皇离宫,筱妃与蒋太尉有染,恒王血脉不纯,桩桩件件都是棘手。”德纯浑身颤栗,踉跄后退,跌落座上,沉郁片刻,喟然长叹道:“罢了罢了!一切都按七弟想法...行事吧!”
“多谢长姐成全!”风玄煜舒展眉目,朗声道。“那...请长姐起身去太子府。”
德纯恍然叹息,遂转颜注视他,“我既答应了七弟,自然不会反悔,只是有一事也请七弟允诺...”她顿了顿,眸光沉郁道:“朝政内忧外患,晟儿年幼,须七弟亲左辅右,待时局稳定,安邦内外,七弟方可离开。”
风玄煜目光一滞,须臾,微微颔首,“好,我答应便是!烦请长姐给个时日须辅佐多久?”
“我知道七弟是为若儿才放下大月垂手可得的江山,当然,都城的月邑山庄并不逊色月国,所以,长姐决不会难为七弟,一年时日为准!如何?”德纯慢慢起身,语气坚毅。
风玄煜微皱眉头忖度,半晌,缓缓道:“好,一年时日为准!”
“七弟放心,若儿玲珑剔透,善解人意,自会体谅七弟,你卸下万千繁华只为应她曾经的许诺,相信她会明白你,无所惧这一年的时日。而这一年对于晟儿却是非常重要,意义非同...”德纯把信笺交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