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她来到这里时,一无所有,除了一身的伤痛,还有肚子里那个差点就被她狠心拿掉的小生命。举目无亲,这个城市如童话中的魔窟,高大巍峨耸入云霄的建筑物,如棋盘般纵横交错的街道,以及各种各样肤色各异发色各异的异乡人。
她痛苦过,迷茫过,甚至想要放弃过,因为一无所有,所以说放弃好像特别简单。但最终,她咬紧了牙,不为了别人,只为了自己,还有自己身上负担的另一个生命的未来,她终于坚持了下来。
四年后,她在城西区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栋小公寓,有着一份收入还算丰厚的工作,有着庞大的盘根错结的人际关系网,无论是哪个黑帮大佬只要是和她打过交道,提起她的名字,都会竖起大拇指说,“林,是个好医生。”
她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评论她,说她爱钱爱疯了也好,说她狠毒得不像个女人也好。
女子虽弱,为母则强,她实现了当年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她用她柔弱的肩膀顶起了一个家。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她活了下来。
伤痛已经消失不见,极难医治的病症虽仍跟随着她,可是她的孩子……却已长大……
沉默的少年,有着超乎同龄人的冷漠与敏感,和她少年时一模一样。
而不同的是……他的聪颖,只留给属于他自己的世界。
叶楠有先天性自闭症。
很多家长无法接受孩子属有这种疾病,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安慰自己,并逃避事实真相。但林向晚并没有采取这种方式,她努力地劝慰着自己,她告诉自己,这种疾病并不是不可能被治愈,比起一直让她担忧得家族性心脏病,自闭症,根本不算什么。
叶楠不爱哭,也不爱笑,年纪小小的他不爱和任何人交谈,他只爱安静地坐在角落里,翻看着林向晚买给他的种图册,他喜欢复杂的几何构造,喜欢将钟表或mp3之类的小物件拆开,林向晚觉得,在他小小的脑瓜里,一定藏着一个无比繁华绚烂的世界。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会舍得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一个女人带一个孩子在陌生的国度里生活,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放弃了优越的学习条件,来到这个以黑道闻名的城市读一个名不见经转的社区学校,不为别的,只是为了逃过某个人找寻。
林向晚不知道楚狄在她离开后为什么要找她,那种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的劲头,让她除了厌恶,就没有别的感觉。
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回来。而当我回来时,你一定会身处地狱。
*在雪地里挣扎了快半个小时,林向晚总算挪到汽车旁。看见被雪埋了半个身子汽车,林向晚哀号一声,痛苦得用手直抓自己的头发。
天要绝我!
这么大的雪仍在绵绵不绝的落下,以她的体力,要铲到猴年马月,才能把车子从雪里刨出来?更别说,还要在雪地里铲出一条通道……
正在绝望之时,林向晚突然听到从身后传来沙沙地脚步声。
徐云起毫不费力地从雪地里趟了过来,一把将正在端在地上玩雪玩得不亦乐乎的叶楠拎起来抗在自己的肩膀上,一边大步流星的来到林向晚身旁,“需要帮忙么?”
瞧着某人挥汗如雨地在车外忙碌着,林向晚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已经习惯了生活中独挡一面,但有些时候有个男人还是省力很多的。
有了徐云起的帮助,靠林向晚一个人要铲几个小时的雪,不用半个时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听见前车盖里传来车子强戏有力的发动声时,林向晚忍不住轻轻地叹了口气。
对着车外忙得满头大汗,像是传说里的仙人般,身上散发着淡淡热气的徐云起,林向晚开口邀请道,“麻烦你了,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林向晚的房子离拳场不算太远,开过几个街区就到了。
虽然夜已经深了,路上没有什么行人,但林向晚依然十分谨慎地驾驶着,车子在雪地里缓缓地爬行。
叶楠在雪里玩了一会儿,早就困得不行,一上车就打起了瞌睡。徐云起从反光镜里瞧见他像是小磕头虫似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忍不住笑了笑,脱上自己身上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你住在哪儿?过了西区我就不是很熟了。你会不会指路?”虽然问着徐云起,但林向晚仍是把gps打开了,从徐云起的谈吐来看,他像是来美国没多久,恐怕对芝加哥并不是太了解。
果然,徐云起皱起眉头,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出自己住的那个地方到底叫什么街,于是干脆从怀里掏出一只火柴盒。
老旧的火柴盒一面印着一个全/裸的丰腴美人,别一面则用花体印着酒店的名字。
“就在这座酒店后面,拉丁区里。”
“拉丁区?不会吧,那些鼓噪的家伙最喜欢拉帮结派地欺负新人,你这个样子……”林向晚有些担心地瞧了瞧徐云起。
拜坦克所赐,他的眉头被撕开了一条不小的口子,因为天冷,伤口被血浆糊住,显得十分恐怖。徐云起无所谓的笑了笑,“没关系,他们一般不敢惹我的。他们打不过我。”
一般不敢,并不代表今天也不敢,没听过虎落平阳被犬欺嘛?今天看你受了伤,正好把以前的旧帐都一并算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但林向晚并没有开口多嘴。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久了,她开始学会防备别人,尽管徐云起刚刚才出手帮过她,但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