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趁着夜色离了小镇,当走在梅岭山下时,杨清似有所感地回望了一眼梅岭之巅。
在那里,庾南山和梅晴雪静静站着。
庾南山叹息一声,“不如不见。”
梅晴雪擦掉眼角泪珠。
梅花落了,山巅飘起了细雨,她站在夜色中,站在夜雨里,心柔软而委屈。
她望着那个极其模糊的背影,他是她穷极一生都做不完的梦,她是他的一念之间吹过的风。
再见了。
师尊说过,当一个人从你的生命中飘过,不用记得他,记得他飘过时,漫天的云彩就好了。
她轻轻挥手,似在送别一个远去的故人,又似在送别曾经天真烂漫的自己。
梅挽枝独自坐在梅林迷阵中的那个坑底,手上拿着一捧梅花瓣,用真气将它送上天空,然后看着它无力坠回。
她幽怨叹息,“看来你也和我一样,不会有人帮你了。”
夜深了,温凉缓缓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被一股刺鼻的臭味惊醒,起身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如黑色淤泥一般的东西,给他吓得不轻。
一个声音在一旁响起,“浴桶里水给你放好了,赶紧去洗了。”
温凉这才发现坐在床边的师父,连忙点了点头,跑去了浴室。
先用水瓢舀起水来,将身上这些污垢全部冲下,这才跳进了浴桶中。
他悄悄握了握拳,默默感受着此刻浑身肌肉中充盈的力量,苦笑着摇头,这力量还真是来之不易。
昨下午,自己强忍着惊人的臭味,终于等到了排泄停止的那一刻。
两腿酸麻地缓缓挪动到自己房间,一头栽在床上,就此不省人事。
现在看来,药力都还在起作用,将自己体内深处的那些污垢都排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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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
“舒坦啊!”温凉伸了个懒腰,四仰八叉地半躺在宽大的浴桶里。
“干净衣服给你放这个架子上了,一会儿换上。之前那衣服扔了。”
关飞鸿的声音想起在浴桶便的屏风外。
温凉随口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云大哥和孙胖子他们都睡了?”
屏风外,关飞鸿的脚步一滞,沉默片刻后,还是如实说了,“他们已经走了。”
温凉猛地从浴桶中窜出,看着师父,难以置信,“走了?”
关飞鸿无语道:“穿上衣服。”
温凉这才下意识双手一捂,赶紧将衣服穿好。
院中的小桌旁,师徒二人对坐着。
关飞鸿的声音低沉,“云公子身份暴露,必然是要早些离去的。不止是他们,我们也得尽快离开。”
温凉还沉浸在再次与偶像分别的落寞中,喃喃道:“去哪儿?”
关飞鸿轻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让他从无神中醒来。
他看着温凉的眼睛,“我们只是江湖武夫,不可能一直跟着云公子,那样只是他的累赘。”
温凉神色黯然,对这一点没法不认同。
“既然你崇拜云公子,咱们就尽量让自己好一些,争取在某些时候,在云公子需要的时候,能够帮得上忙。”
温凉师父的言语让温凉眼前一亮,他抬起头看着师父。
关飞鸿沉声道:“我们去从军!”
“从军?”温凉一声惊呼。
“对,从军!从明天起,你就要开始看各种兵书,学习军阵韬略,个人勇武我相信以你的武学天赋,当无问题。只有这样,当你能爬到一定的位置时,我们才有可能帮得上云公子他们。”关飞鸿的声音坚定,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温凉想了一会,坚定地点点头,“好!既然不能修行,那就另辟蹊径,搏出一个未来!”
关飞鸿长出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两个信封,递给温凉,“这是云公子和孙仙师写给你的信。”
温凉连忙接过,拿在手中,却对先看哪一封纠结了起来。
终于决定了,先看孙胖子的,“温不热啊,既然要去从军就好好从,从不上个大将军啥的,别说你认识我,姓孙的丢不起那个人!”
他微微一笑,可以确定的确是孙大运写的了,这口气,没谁能模仿得这么惟妙惟肖。
他的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地拆开云落给他的信封,上面只有一个挥舞的拳头,和一行简短的字。
“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
温凉笑着跟师父说道:“师父你看,云大哥就是比孙胖子会说话。”
笑着笑着,脸上就已经流满了泪水。
夜色最浓之时,当庾南山和陶贵一起来到小院门口,轻轻扣响门环,温凉立刻就跑去开了门。
陶贵看着桌上已经收拾好的包袱,满脸笑容,“关老哥,那咱们这就出发?”
关飞鸿点了点头,将包袱一挎,带着温凉朝庾南山抱拳行礼,“这两日多有打扰,感谢庾先生。”
庾南山笑着摆了摆手,“放心去吧,陶掌柜是个生意人,不干坏事。”
关飞鸿沉声应下,温凉也说道:“庾先生放心,温凉一定好好做事!”
庾南山拍了拍温凉的肩头,“我相信你,因为你是云落的朋友。”
温凉感觉鼻头又是一酸,赶紧微微仰头,跟着陶贵走出。
陶贵朝庾南山使了个眼色,便带着二人离开。
接下来,他要去豫章郡,找到那条早早搭好的线,先将这师徒二人塞进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