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以百计的大大小小的钢化玻璃碴子落雨一般砸在蓝岛大酒店正门之内的空旷地带。
珠玉落盘的脆响此起彼伏,彻底粉碎的小玻璃块四处乱飞。
陈北雁的人依着双腿弹射出去之时的微微偏差,在空中轻轻旋转着,怀抱着靳娜的身体缓缓坠落。
巨大的冲击力,让陈北雁也不由自主的再度屈膝,蹲跪在地上。
坚实且锋利的碎玻璃碴残忍的刺入他的右侧膝盖,鲜艳的血迹瞬间染红裤子,在洁白的大理石地面上溢散开来。
陈北雁紧紧抱着靳娜的身体,一双眼睛旁若无人的盯视着她美丽的眸子,脸上挂着一丝丝微笑,充满心痛和哀伤。
“你接住我了呀……”
靳娜仰视着陈北雁的脸,亦是满脸微笑:“真没想到我老公还这么威风……”
陈北雁温言说道:“傻瓜,就算你从三万里高空之上摔下来,我也会接住你。我不接住的话,我老婆就会摔坏了。”
“嘻嘻……老公真好……”
靳娜轻轻咳嗽一声,嘴角渗出一点血迹,她努力抬手,柔软的指肚落在陈北雁的脸上,落在陈北雁那一道凄厉的伤口上,眉头微皱,眼眶里泛出盈盈然的光华:“傻老公破相了,快去医院缝缝……”
眼前一片模糊,陈北雁的脸忽远忽近,靳娜的手终于无力垂下。
本就不曾走开三两步的二十一点向前走来,关切的问询道:“陈兄弟,咱送弟妹去医院?”
“嗯。”
陈北雁轻轻答应着,缓缓起身,就像是担心自己动作太大,惊扰了昏迷过去的靳娜一般。
他的腰挺直了,他的头颅昂起来,冷漠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着落在张泰然和滕昊的身上。
“你!还有你!我记住了。”
陈北雁非常平静的说完这句话,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二十一点亦步亦趋,直到到了门口,才跨前一步,帮陈北雁拉开门。
看着陈北雁的身影从门口走出去,二十一点豁然回身,在人群中找寻到程军熟悉的身影,冷厉说道:“今晚不要多事,把人赶走,告诉所有人记住,这里永远不欢迎他们!”
谁都知道他说的人是哪些人,谁都清楚他所说的不要多事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有些事,是必须要留给陈北雁去做的。
程军神情凝重,眼看二十一点快步追上陈北雁的背影,说了些什么,拐弯去车场提车,扭头看着张泰然和滕昊,沉声说道:“两位运气好,老板说让你们走。既然这样,就别等兄弟们动手了!”
滕昊嘴唇抖了抖,似乎想要辩解一些什么。
张泰然叹息一声,带着两个黑人保镖径直朝外走去。
在他看来,今晚这个事件涉及到他的不过是一个动念,哪怕后来滕昊的安排,也只是禁锢了靳娜的行动,靳娜从楼上摔落,根本不关他什么事。
然而,这样的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为今之计,快快离开蓝岛县才是正事。
陈北雁最后的眼神和语气,冷漠且平静,谁敢担保不是极度愤怒之下的死寂?
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眸子,分明就像是在看死人。
“给你雇佣的人发发车马费,后续的事情你来处理。”
在自己那辆黑色奔驰的后车门旁,张泰然递给滕昊一只黑色的小皮包,随即自顾自的钻进去,把车门关上了。
他来国内,需要做的事情到现在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是无功而返,与滕昊的事实雇佣关系也告结束,如果一切顺利,继续和滕昊说说话扯扯淡,也无不可,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心情再多看滕昊半眼。
等到两个黑人跟着上了车,张泰然无视了车窗外滕昊有点急切的敲击车窗的手,疲惫的挥挥手:“开车。”
车子落寞的驶上蓝岛大道,车窗外一个个被甩在车尾之后的灯光划出一道道的流线,看上去亦真亦幻。
叹息一声,张泰然终于还是摸出一只卫星电话,拨通了泰国的某一个少有人知的号码。
“爷爷您好,真不好意思在这个时间打扰您。”
那个号码,属于他的爷爷,东南亚张家第一代赌王,被人尊称之为张老太爷的老人。
尽管现在还不到七点钟,但是对于生活极为规律的爷爷而言,这个时间已经是吃过晚饭,坐在花园里饮茶的时候了。
张老太爷对他有着隔代老人很正常的溺爱,温和的说道:“泰然这个时间找我,肯定是有事。说说看,看我这个老头子能不能给你一点帮助。”
“爷爷,我的确有一些事需要向您说……”
用尽可能简短,又足够沉稳的口气,将他今天下午来到蓝岛县之后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对靳娜的觊觎,都一五一十的在电话里说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这是一个意外,是我没办法控制的,我也不想陈北雁的老婆会遭遇这种事。”
结束掉自己的长篇汇报,张泰然有些紧张的抱着卫星电话,听电话那头张老太爷缓慢而低沉的呼吸声。
他知道张老太爷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所以他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就如同他下午临时起意,对靳娜的觊觎一样,那种多余的事情,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有可能招致不必要的麻烦啊!
“泰然,色字头上一把刀,这一次的事情,无疑就是你动了这把刀。”
过了足足半分多钟的时间之后,张老太爷低沉的声音才再一次响起来。
张泰然不难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