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松毕竟只是个笔吏,不比那些捕头捕快体力好,追了一阵,就追不动了,便指挥他带来的两个跟班:“追上他们,给我打!狠狠地打!”
曲小白和杨凌离得没有多远,他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耳中,曲小白一听就火冒三丈。
“朱笔吏,你是官我们是民,我们自然不敢跟你斗。你还是县台大人的连襟,我们就更不敢和你为敌了。可你为什么总抓着我们一个傻子和一个妇道人家不放呢?
朱笔吏,我夫君杨凌是傻,可他也是个大活人呐!你们不能因为他傻,就欺负他的媳妇我呀!”
曲小白的高嗓门穿透力极强,大中午的,又是商铺街,人来人往的,听见她的喊叫声都围了上来。
她这一番话,可谓是很具备技术性,语焉不详又专挑指责的话说,不骂人却句句都在骂人,很容易就让人产生联想。
擅长想象的人们跟着她的话去想,一定是这朱笔吏仗着自己有点势力,瞧上了这位娇俏的小娘子,小娘子不从,这朱笔吏就用权势压人,想要强了人家。
人聚集得越来越多,曲小白反倒不跑了。
倒不是她仗着人多胆子大了,实在是她想明白了,她和朱家的仇恨,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早晚是要枪对枪炮对炮的。况这里就算聚集再多的人,也不过是看热闹的,不可能给她和杨凌撑腰。
两人的身后,是一个算卦摊子,曲小白看见摊子上用几块石头压着一张太极图,她顺手就把那几块石头拿在了手中。
“哎,你这个小娘子,拿老道的石头做什么?”算卦的老头嚷嚷。
“借用一下,一会儿还你一堆就是。”曲小白把石头郑重交在杨凌的手上,对他满怀期望:“凌哥哥,是时候发挥你神射手的威力了,注意点儿,别被发现了。”
“也别砸到别人。”
诚然,暗算人不是英雄好汉,但她短时间内也没有要充英雄当好汉的打算。
像朱长松这种人,只有不择手段把他踩到泥地里,否则他就会不择手段把她踩到泥地里,最后还要给她压块青石板,让她永无翻身之力。
杨凌的嘴角不经意地勾起一抹笑意。小丫头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真对他胃口。
不见他的手上有什么大动作,却只见有两块石头从他手上飞了出去,曲小白一直盯着他,才看见他出手的,观众老爷观众太太们都没有瞧见他出手。
石头穿过人群的缝隙,正中追上来的那两个衙役的脑门,“谁他娘的砸我?”
“我也挨砸了!”
“嗖嗖”,这一回却是从身后飞来的,正中后脑勺。
“唉哟!”这一下却是很重,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曲小白看看杨凌,他就在她身边,手里还有两块石头,不是他出手的。
她抬眼张望,在人群里,又瞧见了那一抹熟悉的月白影子。
慕南云!
这个人屡次三番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却又不出来光明正大相见,实在是太奇怪了!
曲小白下意识地拨开人群,朝着那个月白的身影追了过去。杨凌也赶紧跟了上去。
曲小白刚冲出人群,朱长松就追了上来,直接把她堵住:“我看你往哪里跑!”
曲小白急着去追慕南云,直接抬脚,照着朱长松的肚子就踹了过去。
她本意的确是要踹肚子,但她匆忙间没有估量到自己和朱长松的身高差,一脚就踹在了朱长松的小弟上!
“啊……”一声嘹亮的哀嚎,朱长松捂着伤处倒地不起了。
“嘶”,真替他疼得慌,“你不要怪我啊,是你无缘无故要追我打我的,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还有,你也不要想着报复我,我跟你说,看见那位慕将军了没,那可是我的好朋友!”
拉大旗扯虎皮的事儿,她已经干得十分顺手了。
没办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她也没有一点可仗的势力,只能借人家的名声了。
朱长松疼得满头冒冷汗,只差没有立即昏死过去,且一心里担忧着那里还能不能用,哪里还能去关注什么慕将军。
曲小白拉着杨凌跑出了人群,看着慕南云的人影已经闪过了街角,忙追了上去。
转过街角,却半个人影也不见,曲小白跑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四处张望:“跑这么快,属兔子的么!”
杨凌不似她那般喘,虽然面上还是一副痴傻模样,但他眼角余光扫过各个能藏人之处,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路旁一处高高的屋脊上。
曲小白发现他瞪着远处发傻,顺着他的目光向那一处望去,只见几丈高的屋脊上,站了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男子手中还拿了一把折扇,无比骚包——哦,无比fēng_liú潇洒地摇着。
曲小白斜眼瞥着他,照理,这个救过她命的人,她应该感激他都来不及,但她却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对他提不上什么好感了。
可能……是第一次遇见他时那个地方太微妙?或者,是他对她的态度太微妙?
“慕将军,请下来一叙,站那么高,我上不去呀。”曲小白喊了一句。
慕南云一个纵身,就从屋脊上翻了下来,衣袂飘飘,翩翩然落在了曲小白和杨凌的面前。
杨凌目光“痴傻”地看着他,隐在痴傻之后,却是那么一抹幽深。
慕南云手中的折扇花哨地一开一合,嘴角微微一翘:“杨夫人真是好聪明的一个女人,仅凭一点点信息,就能猜到我的身份。”
曲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