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半敞,显然是给他留的门,他直接进去,把门关了,防止冷气侵入。进门就看见曲小白和杨凌相对而坐,都没有睡。
“怎么回事?”
曲小白把一只绣凳踢给他,开门见山:“坐。我想今晚就给杨凌施行催眠术,看看能不能引导他想起一些东西。”
董朗微微蹙眉:“怎么忽然就要施催眠术?我怕我掌握的不好。”
“试试吧。总要迈出第一步,现在这种情况,对咱们是个煎熬,对杨凌又何尝不是?”她握住了杨凌的手,柔声道:“咱们试试,你配合一下,好不好?如果觉得身体不适,就喊一下,我们就会立刻停下来。”
她决心已定,不容悔改,而杨凌也是心意很坚决,点点头:“知道了。可以开始了。”
曲小白先前就已经给董朗看过一些心理医生给病人施术的视频,董朗也算是学了个皮毛了,至于能不能第一次就成功,其实曲小白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她急也不急,反正有一辈子的时间和杨凌在一起呢。
她把杨凌随身佩戴的一枚玉佩拿了出来,递给董朗。董朗接了玉佩,凝了一眼,深吸一口气,“那我开始了。”
董朗将玉佩提了起来,垂在杨凌的面前,“主上听我的话,照着我说的去做。”
玉佩在杨凌的眼前晃晃悠悠,董朗的声音轻缓浅淡,“主上看着我手中的这枚玉佩,对,就是这样看着,不要动,现在,想象一下,在你面前的是一片田野,你在田间的小路上走着,月色清幽,周围有水声,有虫鸣……”
这是曲小白跟他讲述过的场景,那个时候,他们生活在河边土屋里,见到的最多的景致就是这样的,杨凌说过,那是他生命中最温暖的开始,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却每天都是充满着阳光。
两个人研究过,这个场景对杨凌来说,应该是最好的治疗开端。
杨凌的脑子里起初浮现的的确是董朗说的那样一副幽静画面,但不知怎的,一盏茶工夫之后,画面急转直下,不知怎的,就被篡改成了另外的样子。
漫无边际的荒山野岭之中,没有路,没有月色,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还有隐隐弥漫的血腥气味。
不满三岁的孩子在旷野之中哭得撕心裂肺,但还是倔强地站着,而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不知为什么,杨凌很笃定,这个孩子,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前面的不远处,一双幽绿的眼睛虎视眈眈与孩童对峙,虽然在嚎啕,但他知道那是什么。
狼。
他随大哥杨吉利上山的时候见过,十分凶悍,像他这么大的孩子,还不够它一顿饱餐的。
他想要逃,狼随时都会扑上来撕咬他,可是两条腿像是风中的棉絮似的抖个不停,莫说是逃,动都动不了。
“上去,杀了它!否则就是它吃了你!”
黑暗之中有一道冷厉的声音响起,他不知道那是谁,但知道那是给他匕首的人。
要么他死,要么狼死。三岁的他就要面对这样的生死抉择,他甚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连求生欲是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那么小,杀不死这头狼。
“我害怕。”他颤抖着说。
“害怕有用吗?害怕它就不会吃了你吗?你看看它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想想它尖尖的獠牙,撕开你肚皮的模样……”
他哭得更大声了。